富比世 2009/10/07
城市中心並不意味著其公共安全和同質性多高,而在於不同文化的碰撞、經濟的增長和密集的人群。

【富比世提供/Joel Kotkin】奧地利維也納,最佳居住地之一.bmp

城市中心並不意味著其公共安全和同質性多高,而在於不同文化的碰撞、經濟的增長和密集的人群。

在城市規劃專家和熱心市民之間,幾乎沒有什麼話題能比城市排名更能引起爭議的了。真正讓一座城市變得「偉大」甚至「宜居的」到底是什麼呢?答案和這些調查的評定標準一樣往往都帶有主觀色彩,是狹隘的,甚至還帶有誤導性。一座「偉大」城市的上榜理由可能也是另一座城市的致命傷。《經濟學人智庫》(Economist Intelligence Unit)、Monocle 雜誌和美世 (Mercer) 生活質量調查近期分別出爐了全球「最佳」城市排行榜,排名結果卻極為相似。排名靠前的大多數席位主要是歐洲一些環境優美但保存完好的古城,如蘇黎世、日內瓦、維也納、哥本哈根、赫爾辛基和慕尼黑,以及歐亞非三大洲以外的大都市,如溫哥華和多倫多;新西蘭的奧克蘭和澳洲的伯斯和墨爾本。

只有 Monocle 將東京這個真正的全球國際大都市排在了其榜單靠前的位置。《經濟學人》的排名顯然冷落了美國城市——只有匹茲堡的排名靠前,在140座城市中位居第29位。我們所能說的是大多數美國城市的表現要好於排名墊底的辛巴威哈拉雷。檀香山在 Monocle 的榜單中獲得不錯的第11名,在美世的排名中也躋身前30位,同樣擠進前30位的美國城市還有排在第29名的舊金山。但對美國熱心市民而言,這樣的排名遠不能達到他們的預期。為了理解這些令人相當頭痛的排名成績,人們必須弄清這些調查所使用的評判標準。文化制度、公共安全、公共交通、「環保」政策和其他評判「宜居性」的標準佔有很大的比重,因此排名結果也嚴重偏向於發達地區的緊湊型城市。大多數的這些地區社會底層人數很少,而且兒童的數量也相對較少。事實上,大多數這些城市都處於出生率較低的國家,如瑞士。該國的平均生育率在1.4左右,位居全球最低行列,比美國整整低了50%。

這些地方是各種團體理想的觀光場所,如旅行中的企業高階主管、學者和研究人員,他們也是這些調查的物件。憑藉隨處可見的秀美風光、數量頗豐的公園和優秀的基礎設施,這些地方有多數已成為 Wharton 的 Joe Gyourko 口中的「多產性觀光勝地」。「多產性觀光勝地」是指科羅拉多州阿斯彭或 Vail 或佛羅裡達州棕櫚灘的一種以商業為導向的觀光場所。檀香山是一個例外,它更多的是一個度假勝地,而非一個熙熙攘攘的商業中心。

然而,這些是評價一個城市的最佳標準嗎?在我看來,造就歷史名城的並不是其安全性、衛生設施和同質性有多好,而在於其經濟增長、文化多元性和社會活力。一座偉大的城市,應該像勒內‧笛卡爾 (Rene Descartes) 筆下的17世紀的阿姆斯特丹那樣,存在「無限可能」,是一個充滿想像的地方,能夠吸引志向遠大的移民、家庭和企業家。

這些地方令人心馳神往,它們吸引人們的不是愜意的旅行或者優雅的餐飲,而是更加積極向上的生活方式。從本質上而言,這些地方是喧囂的,甚至有時令人迷惘。雄心壯志的人們往往充滿鬥志和競爭欲望。試想,偉大的歷史名城——古羅馬、伊斯蘭世界的巴格達、19世紀的倫敦、20世紀的紐約或者當代的洛杉磯、休斯頓、上海和孟買,無一不是如此。

這些城市所代表的都市生活與蘇黎世、維也納和哥本哈根所擁有的井井有條的城市面貌大不相同。你不會使用「喧囂」這樣的字眼來形容這些人口一般不足200萬的都市,而「沉悶」和「秩序井然」也許更為恰當。

和平與安寧固然美好,但這對於促進全球文化和商業繁榮而言並不能起到多大作用。當一些新來者並不僅僅作為遊客或旅行的高階主管,而是作為移民者闖入當地居民的生活時,城市的發展和變革也隨之而來。偉大的城市在其輝煌時期都曾經歷過這種動盪的衝突。

在這些新城市,舒適比活力更為重要。以移民問題為例:與處在鼎盛時期的阿姆斯特丹或者今天的倫敦和紐約不同,大多數的北歐國家對移民者懷有敵意,其中一些國家還形成了頗具勢力的本土主義黨派。這些黨派並非針對企業高階主管精英和學者,而是針對來自發展中國家的新移民。在某些情況下,移民者能夠享有比具有相同社會權利和義務意識的同質性國家完善得多的福利體系,這進一步激化了矛盾。

當然,對於真正的企業家來說,這些城市並不是完全沒有福利和優勢。畢竟,瑞士擁有聞名遐邇的銀行、赫爾辛基擁有引以為豪的諾基亞 (Nokia),而丹麥依然是一個先進環保製造技術的重要中心。此外,溫哥華通過大幅的稅收優惠吸引了美國人前來拍攝電影和電視節目,並且還將舉辦冬季奧運會 (Winter Olympics)。然而,這些城市都不能看作現代全球經濟的主要創造者。

匹茲堡,這個《經濟學人》支持的美國城市代表著這些排名靠前的歐洲、加拿大和澳洲城市的蒼白無力和缺乏吸引力的一面。這座曾經容納眾多公司總部的鋼鐵之城,如今已鮮有企業問津,只能依靠非營利性機構、醫院和大學得以支撐。

正值匹茲堡在為下個月舉辦的20國集團 (G-20) 峰會做準備之際(編按:9月24、25日峰會已舉行),你會聽到更多有關這個城市的傳聞,匹茲堡擁有一個主要由非營利性基金會和多所大學贊助的強大的宣傳體系。擁護者聲稱,這座前鋼鐵之城已經形成了一套穩健的(如果稱不上「有活力」)經濟體制。匹茲堡的停滯不前正轉化成一種宣傳優勢——在輝煌時期拒絕繁榮,在蕭條時期抵禦衰退。

從這個意義來上說,匹茲堡便是發展緩慢的歐洲城市在美國的縮影。這或許能夠吸引那些城市生活質量榜單的整理者們,但不會吸引那些為了後代逃離這座鋼鐵之城而遷往他處的人們。匹茲堡很少有大批移民遷入,該城市的外來移民人口比例在大都市排名中幾乎墊底。正如當地資深專欄作家同時身為當地居民的 Bill Steigerwald 寫道,自20世紀90年代以來,匹茲堡的人口死亡率已經超過了出生率。如果這代表了美國城市的未來,那麼它的靈感也許來自艾倫‧韋斯曼 (Alan Weisman) 的《A world without us》(《沒有我們的世界》)。

但匹茲堡並不代表著美國乃至世界未來的城鎮化發展趨勢。根據目前人們的偏好來看,到2050年將有2000萬甚至更多的人遷往美國城市。其中大部分或許會在紐約、洛杉磯、休斯頓、鳳凰城、達拉斯、芝加哥和邁阿密等更具活力的城市安家落戶。這些城市像一塊巨大的磁鐵吸引著美國國內外不安定的人們。而它們也和歷史上一切偉大城市一樣,具有喧囂、生活節奏快、缺少舒適感甚至污濁等特點。

但經濟的繁榮卻使得移居的人們對這些空氣更加污濁、生活更加忙碌的大都市趨之若鶩。相反,許多在宜居性榜單上名列前茅的城市同時也身居生活成本最高的城市之列。這些城市往往具有沉重的稅負和相對疲軟的就業市場。

而和歐洲頂尖城市相比,許多美國城市的普通居民所能夠獲得的好處卻多得多。人口統計學家 Wendell Cox 指出,若以購買力平價為衡量標準,美國城市確實首屈一指。以此來看,美國在人均收入方面能夠在前十大都市區中佔據八席,在前50大都市區中佔37席。

在 Cox 榜單中位居榜首的城市——加州聖荷西——則兼具美國城市的優點與缺點。聖荷西地區位於矽谷中心地帶,在這裡催生了全球最具創新性、薪酬優厚的經濟體。另一方面,這裡的人們極少使用公共交通工具,這裡缺少濃厚的文化氛圍,而它的市區幾乎不會成為旅遊勝地。

同時,生活成本高昂、風景優美的蘇黎世在美世和《經濟學人》榜單上分列第2位和第10位,但若以人均收入衡量,蘇黎世僅排名第74位。而《經濟學人》最偏愛的溫哥華——全球生活成本最高的二線城市之一——則位居第71位。對於夢想著掙錢,希望改善自身經濟狀況的普通人而言,最好不要在世界「最適宜居住的」城市安家落戶。

這並不是說諸如洛杉磯、紐約或倫敦這些紛繁喧囂的市中心可以向更「適宜居住的」城市學習。任何見識過威尼斯海灘 (Venice Beach)、時代廣場 (Times Square) 或倫敦 Piccadily 洶湧人潮的人都知道一座城市過猶不及的道理。洛杉磯可以採用更加有效便利的巴士系統。而如果紐約有維護更加完好的地鐵和通勤火車,則也會像在大倫敦地區一樣受到數百萬人的歡迎。

從根本上說,以生活不可或缺的因素來衡量,偉大的城市仍然是那些不甚完美(有時甚至是令人厭惡)的地方。各種不同的文化在這裡碰撞交織,這裡有精明的企業家,就算有黑手黨也在所難免。飛快的生活節奏和蜂擁而至的移民使得這些城市無一例外地具有沉重的社會壓力。無論是紐約、洛杉磯、倫敦、上海、孟買,抑或是杜拜,這些城市或許無法在更加優雅、頂級的排名中名列前茅,但它們卻呈現出我們城市最有可能的未來藍圖。

Joel Kotkin 是查普曼大學 (Chapman University) 城市研究學校長級學者。他是 newgeography.com 執行編輯,並為《富比世》撰寫 New Geographer 每週專欄。目前,Kotkin 正在為倫敦 Legatum Institute 進行全球城市更加積極向上的生活方式的研究。他的下一部著作《The Next Hundred Million: America in 2050》將於明年年初由 Penguin 出版。

 

原文:Forbes.com Why The 'Livable Cities' Rankings Are Wro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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