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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秋、秋分之間,台灣的傅培梅和美國的茱麗雅‧蔡德(Julia Child)兩位美食大師先後殞落。中國人「民以食為天」,但蔡德的後事比傅大師隆重。她生前廚房擺設,原封不動搬到史密松尼博物館,與萊特兄弟的原型飛機、人類登月小艙等,並列國家文化財,永垂不朽。

 

人類進入速食時代已久,何以仍願耗費數小時準備及善後,交換幾分鐘享受?「佳餚和芭蕾舞難以持久,其美則一。」是蔡德的答案。她認為治國或烹小鮮,都要全力以赴,使美發揮到極致。

 

這兩代台灣人有口福。政府播遷來台,各省同胞隨行,身懷絕技的高明廚師薈萃於斯。傅培梅得以探聽4,000種菜色,製成食譜,並在電視上進行40年的烹調節目。

 

蔡德因夫婿雅好美食,便結交手藝高超的法國大廚,合著食譜,風行全美;並在公視主持「法國大廚」,成為全美壽命最長的節目。傅培梅學藝,是夫婿事業應酬,須人主持廚政;蔡德將之視為個人事業,把法國珍饈帶入尋常百姓家庭,兩人心態有很大差異。

 

蔡德很會行銷,能體察美國婦女家務繁重,甚至要全職上班。別人食譜材料偏愛鵝肝、松露、魚子醬高檔貨,市井小民負擔不起。她的食譜為小市民而寫,書名《用超市材料做法國料理》(French Cooking From American Supermarket),非常討好,果然大賣。

 

撰寫食譜時,蔡德總為讀者詳盡解惑。為了用美國麵粉做出道地的法國麵包,她整整花了兩年時間實驗,光麵粉就耗掉284磅。她的名言-A cookbook is only as good as its worst recipe.,是說她的食譜章章精彩,最差的一篇也絕對端得出檯面,可見研發功夫之深。

 

蔡德主持節目相當隨性,常出現拋動蛋餅掉到盤外、假牙掉到流理台等「凸鎚」場景。她常說:「記住,廚房只有你一人,誰也看不到你的糗樣子」(Remember, you are alone in the kitchen, and no one can see you.)。觀眾心想大師都這副德性,自己何必多慮,可見她很有觀眾緣。

 

這比政客愛說的「怕熱就別進廚房」(If you can't stand the heat, get out of the kitchen.)更有建設性。美國媒體悼念她把勇氣帶給美國婦女,更以身作則,說明在廚房犯錯不是世界末日,而是廚藝精進的必經過程。

 

 

【2004-10-01/經濟日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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