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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證會上,豐田汽車社長豐田章男坦承,因為豐田汽車近年來擴張速度太快的結果,造成今天產品的品質與安全問題,並對此表達悔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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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Toyota生產線上,有一五%以人工裝配,一輛車同時由三名工人迅速地作業,同時進行不同車型的混線生產;每個工作站的工作車台上都擺放著幾個藍色小盒子,小盒子內部貼有指示卡,卡上印有製造廠、零件號碼等條碼,組裝工人眼睛看著指示卡,手也沒閒著,飛快地裝配零件。

 完成後將指示卡統一放在一個收集盒中,累積四十張後送回,再由訂購部門自動下訂單,準備下一回合的零件,減少等單、等料的時間損失。抬頭一看,每段工作製程台上,隨時可見電漿電視型看板,內容顯示了:計畫台數、實際台數、可動率、Line Off(下線)可動率、直行率及黃燈警示訊號。

 這是著名的TPS(Toyota Production System,豐田式生產模式),因為這套生產模式,讓一九三七年成立的豐田,從日本愛知縣一家名不見經傳的小規模汽車生產工廠,躍居全球第三大企業,至今已生產總數超過八千萬輛汽車,輸出到全世界一百五十多個國家,打造出「有路,就有豐田汽車」的神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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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故頻傳,戳破豐田神話

以往,豐田以工藝精良、安全可靠和低油耗征服了全球消費者,甚至在二○○八年超越美國GM(通用汽車),坐上了世界第一大汽車製造商的寶座!但是,就在今年一月二十三日於美國國會召開的豐田聽證會裡,曾經開著豐田旗下高級品牌Lexus(凌志),以時速一百六十一公里的速度在公路上暴衝失控的史密斯太太,哽咽的控訴,「我什麼檔都打了,甚至換檔倒車,但車子還是一直加速到時速超過一百英里(一百六十一公里), 下了高速公路後我死命踩煞車,但還是停不下來。」

 當鏡頭上的史密斯太太哭喊著說,「今天我必須要說……,豐田太貪婪,真是可恥!」豐田製造、安全可靠的神話,在全球消費者的心目中跟著應聲破滅,甚至連「Made in Japan」(日本製造)的優質形象也打了折扣。

 

聽證會上,豐田汽車社長豐田章男坦承,因為豐田汽車近年來擴張速度太快的結果,造成今天產品的品質與安全問題,並對此表達悔意;而豐田汽車美國銷售總裁Jim Lants(吉姆.藍茲)也進一步指出,過去豐田在消費者申訴的處理上表現並不好,並承認即使全球召修將近九百萬輛汽車,也無法完全解決車輛不自主加速的問題,但在未來必定會負起全部責任,重拾消費者的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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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國銷售,比去年跌16 %

然而,鞠躬、道歉、在國際媒體上撰文,對於消費者信心到底挽回了多少?從銷售數字上來看,一月份豐田汽車在美國銷售量下跌至九萬八千輛,比去年同期下跌了一六%,二月份成績還未出爐,但外界預測數字只會更難看!

 

不僅如此,豐田二手車報價平均下跌了四%,預計短期內跌幅恐怕會達一○%之多,甚至已有部分美國汽車經銷商拒絕客戶以豐田汽車抵購車款,以免惹上法律糾紛。

 

豐田不僅要面臨消費者的信心危機,還得面對涉及使用豐田汽車時嚴重受傷或身亡的個案、汽車價值大跌的集體訴訟,以及股東索償三種官司。到目前為止,全球已有超過三十宗涉及豐田汽車問題導致死亡的個案,加上近五十宗集體訴訟案,豐田之前表示,大規模回收的成本約新台幣六百四十億元,而估計打官司費用更多。

 

事實上,眾所撻伐的豐田章男去年十月就曾在接受日本媒體訪問時,引用了美國學者Jim Collins (吉姆.科林斯)有關「企業倒下五階段」的理論,成功企業通常經過五個階段步向衰亡,分別是第一階段:生意成功令企業變得過度自信、第二階段:追求無止境擴充營運規模、第三階段: 否定危機存在、第四階段:等待救世主、第五階段:企業價值耗盡。

 

豐田章男當時直指,「豐田現正處於第四階段!」當時他是這麼說的,「我在撳動汽車喇叭, 告訴大家車子已開到懸崖邊,企業在步向結束的第四階段,還有復活機會,關鍵在於人才,但救世主不是我本人。」

 

壓縮成本,品管瑕疵惡化

去年六月才從前任社長渡邊捷昭手中接下營運權的豐田章男, 正站在這個汽車王朝由盛轉衰的轉折點,二○○八年豐田汽車在美國市場銷售近九百萬輛,打敗蟬聯七十七年全球第一的通用汽車,成為全球汽車龍頭霸主,但諷刺的是,這也是豐田成立超過七十年來、首度出現虧損的一年(年虧損約四十八億美元,約新台幣一千五百四十億元)。

 

頂著豐田家族的光環,豐田章男矢言要讓公司由虧轉盈,一方面力行各項降低成本的改革,壓價到一毛錢也不放過,被日本媒體批評猶如「把乾毛巾扭盡」般壓迫合作公司以及大型客戶,也因此埋下一連串品質不良的骨牌效應。

 

根據美國國會調查人員蒐集豐田汽車的內部機密檔案顯示,去年豐田汽車因安全問題「有限召回」車輛的作法,節省了超過一億美元(約新台幣三十二億元)以上的開銷,甚至被內部列為當年度省下經費的「重要成就」!

 

此外,也利用延後實施側邊安全氣囊、設法避過瑕疵調查,以及爭取較為有利的政策等方式, 試圖替公司降低成本,據國際媒體報導,美國國會議員中有超過四成以上,曾經收受來自豐田汽車提供的政治獻金。

 

而且在零組件上,豐田為了降低成本,不斷壓縮零組件的採購成本,去年十二月就曾為了降低海外新車款售價,要求主要零組件供應商在二○一三年年底之前,下調底盤、引擎、電子控制系統等零組件的採購價格三○%,並且在設計開發與實驗階段的必要過程也實施簡化策略,惡化了當前的品管瑕疵。

 

豐田風暴,重傷日本經濟

甚至一度在企業界被奉為圭臬的豐田式管理,也就是只要生產線一發現異常便立刻停止,全力找出錯誤並且改善,直接在生產線上進行品質管理,但經過全球召修近九百萬輛汽車的事件過後,反而凸顯出這套管理模式,只要當中的一個環節出錯,就有可能禍延全球。

 

除了豐田汽車自己陷入生死存亡的關頭,這起風暴也影響了日本經濟。在日本,全國有一半以上人口都開豐田生產的汽車,就連天皇與首相也如同汽車最佳代言人般,御用座車也分別採用豐田一手打造的Toyota Centry與Lexus LS600HL油電混合車,可以充分看出豐田汽車在日本人心中的影響力。

 

然而,因為豐田決定暫停銷售美國與加拿大的八款車系,加總占了豐田去年在美國市場總銷售金額的五七%。

 

根據日本民間智庫大和總研預估,此舉將造成日本汽車零組件、鋼鐵等相關產業損失約三十四億五千萬美元(約新台幣一千一百億元),更可能直接減少日本GDP(Gross Domestic Pro duct,國內生產總值)七億九千三百萬美元(約新台幣二百五十四億元),當然更重創了日本人對於「豐田製造」的自豪,也因此日本外務大臣岡田克也直言,「豐田的自家事,已經變成了一個國家的事。」

 

一個十公分見方的小小油門踏板,暴露出一個總市值一千二百六十億美元(約新台幣四兆元)汽車王國的崩解,甚至牽扯出美日之間企業政治獻金的醜聞,全都因為「安全」二字。

 

或許在台灣車廠引進大陸汽車來台之前,也該好好思考豐田汽車以蒸發三百一十億美元(約新台幣九千九百二十億元)市值、消費者信心跌到零所得到的教訓:首先是安全,其次是品質,再次是銷量(此為豐田章男於一月二十三日美國聽證會時所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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