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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下半年,不可不知的5大風險 黑天鵝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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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分鐘了解黑天鵝效應

典故:18世紀歐洲人發現澳洲前,他們一直相信所有天鵝都是白色的,在當時歐洲人眼中,天鵝沒有可能不是白色的。直到歐洲人發現澳洲,看到當地的黑天鵝後,才發現自己的無知。

定義:黑天鵝效應即指那些「對全球影響極大,卻總在事前被忽略的突發事件。事後看來,這些意外卻非偶然。」

六月四日紐約華爾街
一位知名券商的日籍交易部門主管,顫抖著手指撥打電話給VIP客戶,試圖解釋為何遠在東歐的匈牙利官員一席話,就能牽動道瓊指數暴跌超過三百點。

根據彭博社統計,全球股市在五、六月間波動劇烈,更一共大跌一二.六%。自今年初高點以來,全球股市總市值,瞬間蒸發五兆美元。是金融海嘯以來,全球市場最大一波修正。一百六十兆新台幣的天文數字,足足等於七個台灣股市總市值。

五月二十七日北京
剛成為全球筆電市佔龍頭的宏碁電腦,在北京記者會發表平板電腦等新產品,獲得國際媒體滿堂彩。

下午,宏碁董事長王振堂卻召開緊急會議,財務、業務主管排排座,臉色嚴肅凝重。只因為,希臘債信危機持續發酵,歐元不斷貶值到近四年新低,對歐洲市場為主的宏碁,形成挑戰。

不到幾小時,富士康「第十二跳」消息傳來。宏碁、緯創的高階主管,以及達信科技董事長游克用、前宏碁財務長,智融公司總經理彭錦彬等科技業大老,更利用在北京的時間,不斷彼此交換意見。

「當時我們就判斷,(富士康)事件非同小可,會影響全體電子製造業的成本,必須趕快思考因應,」全程參與密集會議的彭錦彬,席間不斷接到同業的「求助」電話,深圳、廣州,甚至包括昆山、蘇州的台灣科技業者,人人自危。

從國際金融巨擘到台灣電子業龍頭,從國際組織到一般投資人,下半年以來,各個繃緊神經,嚴陣以待。只因為,難以預期、卻帶來巨大衝擊的「黑天鵝」,正一隻接一隻,飛出來作怪。

什麼是「黑天鵝」?根據○九年全球暢銷書《黑天鵝效應》作者,紐約大學教授塔雷伯(Nassim Taleb)的定義,正是那些,「對全球影響極大,卻總在事前被人們忽略的突發事件。但事後看來,這些意外卻非偶然。」

到底有哪些黑天鵝? 
塔雷伯認為,「黑天鵝」之所以不斷出現,是因為從政府、企業到個人,總習慣將眼前的榮景視為理所當然,而忽略背後隱藏的結構性風險。

過去三年,次貸風暴、金融海嘯接踵而來,在在突顯了黑天鵝的破壞力。諷刺的是,當金融海嘯逐漸遠離,各項經濟指標由負轉正,投資市場更快速恢復時,人們卻再一次忽視了依舊脆弱的經濟結構,和背後隱藏的風險。

如今全球經濟面對的,是遠較過去更頻繁出現,不斷對市場形成巨大衝擊的黑天鵝。

世界銀行首席經濟學家林毅夫,接受《天下雜誌》專訪時,就語氣凝重地提出警告,「全球經濟復甦,但體質仍然脆弱,不正視各種潛在的風險,二次衰退可能成真。」

到底,二○一○年下半,還有哪些黑天鵝?會不會讓世界經濟成長的新引擎——中國經濟「二次探底」?《天下雜誌》採訪中外專家,歸納出當前威脅全球經濟最大的五隻黑天鵝,並試圖找出背後的結構性風險。

黑天鵝之一國家債務危機現象:希臘債信風暴
從冰島、杜拜、到最近的希臘、匈牙利。國家債務違約,甚至瀕臨破產的新聞一再佔據國際媒體頭版,屢屢造成全球股市大幅波動。

儘管國際組織紛紛出手相救,匈牙利債信危機事後更是虛驚一場,卻已經徹底戳破了「國家不會倒」的神話。也突顯出各國為了因應金融海嘯,「以債養債」的嚴重結構性問題。北大國家發展研究院副院長巫和懋指出,「○八年的金融風暴的問題是來自於民間債信,現在全球經濟的風險是來自於國家債信。」

洛桑管理學院依照各國目前負債狀況,以及過去十年的平均經濟成長率,推算各國將公債(包含內外債)總合降低至GDP六○%的「警戒線下」所需時間。結果發現,全球竟有十七個國家,要花上超過九年才能讓欠債恢復正常水準。

其中欠債情況最為嚴重的日本,甚至要花上七十四年。美、英等國儘管還債能力較強,要讓債務低於警戒線,也要十七到二十年以上。

洛桑管理學院罕見地用「罪人」(sinners)來形容這些欠債大國。報告指出,○七年至今,G20國家的國家負債佔GDP比重,已經從平均七六%暴增到一○六%。「已開發國家過度舉債製造流動性,應付金融危機,卻帶來全球經濟的另一大風險,」報告中警告。

根據世界銀行最新發布的經濟預測,上調全球經濟成長率至二.九%,然而世銀經濟學家柏恩斯特別強調,「這個預測的前提是,全球沒出現下一個希臘(主權債信危機)」。他指出,未來若負債累累的已開發大國,未能有效控制財政支出,引爆債信風暴,將使國內消費雪上加霜,引發嚴重的「溢出效應」(spill-over effect),衝擊新興國家出口,使全球經濟面臨二次探底的危機。

黑天鵝之二:過剩貨幣不值錢現象:歐元崩跌
希臘債信風暴,讓歐元半年來對美元重貶超過一五%。英國媒體最近訪問二十五位著名經濟學家,其中竟有一半認為,歐元將在五年內成為歷史。回想不過兩年多前,美元大幅走弱,絕大多數的分析師還建議長期買進歐元避險。

國際匯市如今變化詭譎莫測,波動幅度更遠勝以往。黑天鵝背後更大的隱憂是,全球投資者,對歐元、美元、日元等主要貨幣,產生嚴重的信心危機。

「以前我會笑員工土,領了薪水就打成金鍊掛身上,」在越南胡志明市經商超過十五年的吳姓台商說。但就在上週,他自己也忍不住,將出口商品所賺得的美元淨利,透過私人管道,四○%全換成黃金,鎖在保險箱裡。

「今天歐元跌,但聽說中國最近在賣美國公債,誰知道明天會不會就變成美元,」吳姓台商說。反觀金價過去九年來始終維持緩漲,近一個月來,更不斷挑戰每盎司一二五○美元左右的歷史高點,「(黃金)雖然沒有利息,但至少近期不會暴跌吧?」

花旗銀行台灣首席經濟學家鄭貞茂指出,高金價的背後,的確反應出投資者對國際主要貨幣的信心危機。「國際貿易上,美元等國際貨幣仍有不可取代的功能,但是在儲蓄功能上,已經有愈來愈多人不信任貨幣,轉而向黃金、貴金屬市場避險,」鄭貞茂說。

他分析,近來主要貨幣信心危機的關鍵,在於各國央行寬鬆貨幣政策,遲遲不見退場計劃,「就像一個住加護病房觀察的病人,病情(經濟數據)已經轉好,醫生卻遲遲不讓他轉房或住院,難免讓人懷疑,是不是還有其他重病,」鄭貞茂說。他預計,當明年第二季,美國聯準會開始升息,目前的貨幣信心危機,才會明顯改善。

黑天鵝之三:熱錢亂竄,形成資產泡沫現象:新興市場接連升息
金融海嘯後,亞洲新興市場和天然資源大國,撐起全球經濟成長的重責大任。然而在歐美長期維持寬鬆貨幣政策下,滾滾熱錢無處可去,紛紛湧入前景看好的國家「避險套利」。頓時形成資產泡沫,和輸入型通膨等嚴重問題。

近來,亞洲為主的新興市場接連升息,或對美元放寬升值幅度(如新加坡),都透露出新興市場面臨的困境。

中國和各新興市場央行的決策,如今正面臨兩難。《經濟學人》分析,以亞洲新興市場印度為例,逼近兩位數的通膨,迫使印度央行必須透過升息因應,但相較於韓國維持利率、東歐市場甚至持續降息(表二),印度將近五%的存款利率,卻可能吸引更多國際熱錢湧入套利,近一步推升通膨。而中國緊縮銀行融資等政策,希望降溫房市,降低升息壓力,卻必須承擔銀行體系增加的壞帳風險。

「歸根究柢,熱錢的供應者要為此負最大責任,」摩根士丹利亞洲區主席史蒂芬.羅奇(Stephen Roach)指出。由於歐美各國帶頭,寬鬆貨幣政策被視為解決遮掩衰退的「萬靈丹」,並遲遲不願退場,導致熱錢在風險性資產,和各新興市場亂竄的「失序狀態」。

他認為,要解決熱錢推升的資產泡沫危機,新興市場除了升息之外,同時要加強資金進入固定投資的誘因。而美國為首的貨幣供應國,更應盡早訂出寬鬆政策的退場計劃。

黑天鵝之四:全球產能過剩現象:各國工業生產減速
世界銀行首席經濟學家林毅夫認為,現在全球經濟的最大風險是產能過剩。根據研究,產能過剩的狀況可能會持續到二○一四年。有需求才能維持成長,但從去年八月開始,高收入國家的工業生產開始減速,現在輪到新興市場也減速。

另一個需求的成長力道,來自財政刺激方案,但財政刺激方案可能增加政府負債,所以有些政府準備退場,因此未來的需求將更進一步縮減。

如今歐美消費力始終不見起色,中國轉型為內需經濟體尚需要時間,因此目前不只傳統製造業,產能過剩的問題,更可能擴及科技業。

友達光電執行副總彭雙浪,和智融公司總經理彭錦彬都認為,產能過剩,的確是台灣高科技業未來面臨的隱憂,「但科技業受惠於產品彈性高,加上國際品牌廠新產品問市的效應,目前產能過剩的問題並不嚴重,」彭雙浪說。

彭錦彬則補充,目前觀察台灣科技業的兩大指標:IC設計和面板業,到今年底為止,都無產能過剩的問題。但由於科技業的終端產品如消費型電子產品,在最終市場需求沒成長的大環境下,往往會用低價搶市佔率的策略。因此,供應商很難提高售價,加上富士康事件,大陸基礎工資提高,將擠壓科技廠獲利。

黑天鵝之五:華爾街投資銀行,迎向失落十年 現象:高盛詐欺案
全球製造業正面臨中國勞動成本升高的考驗,但華爾街的金融巨擘,眼前挑戰卻更是艱鉅。

四月,華爾街「龍頭」高盛證券遭美國證管會控告詐欺,震驚全球金融業。之後,美國證管會、司法部,進一步大規模針對八家投資銀行進行調查。同時,歐巴馬推動「自大蕭條以來最嚴格的金融監管」改革法案,如今也進入參眾兩院最終協商的倒數時刻。

目前參眾兩院的金改版本,都包含加強衍生性金融商品交易監管,和限制投資銀行自營業務(如不得與其它部門客戶產生利益衝突)的法規。但是,這兩者恰好是過去幾年來,華爾街投資銀行最大的獲利來源。根據各研究機構分析師估計,依照金改最終版本的不同,華爾街投行在未來一至三年內,將面臨至少一○%到三○%的獲利損失。

「這宣告了華爾街時代的終結,」曾任雷曼兄弟副總裁,金融海嘯後在著作《雷曼啟示錄》中,大膽揭露前東家遊走法律和道德邊緣、賺取暴利實況的羅倫斯.麥唐納(Lawrence G. McDonald)接受《天下》專訪時說。

他認為,加強監管下,華爾街在未來十年內,不可能再恢復○七年前的獲利水準。而這也代表,過去靠大量衍生性金融商品交易,所造成資本市場的「假性繁榮」,未來也難復見。

黎明前的夜最黑。二○一○年進入後半,在全球經濟由負轉正的關鍵一年裡,紛至沓來的黑天鵝背後,是次貸風暴和金融海嘯後留下的種種結構性問題。五大黑天鵝,對全球經濟將形成何種衝擊,至今仍無定論。然而,可以確定的是,從政府、企業到個人,唯有正視風險,保持包含耐力、彈性的「高彈力」,才有可能安然度過考驗。

蒸發7個台股總市值
全球股市5、6月波動劇烈,自年初高點瞬間蒸發160兆新台幣。等於7個台股總市值。

暴增到106 %
07年至今,G20國家的國家負債佔GDP比重,已經從平均76%暴增到106%。洛桑管理學院罕見地用「罪人」(sinners)來形容這些欠債大國。

歐元5 年內成為歷史?
希臘債信風暴讓歐元半年來對美元重貶超過15%。英國媒體訪問25位著名經濟學家,竟有一半認為,歐元將在5年內成為歷史。

風險持續到2014年
世界銀行首席經濟學家林毅夫認為,現在全球經濟的最大風險是產能過剩。

根據研究,產能過剩可能持續到2014年。

 

【採訪/吳琬瑜、黃昭勇、張翔一《天下雜誌》449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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