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碧琴司の →ße

位居中亞的哈薩克，生產石油、媒和鈾礦，首都中還充滿許多令人驚艷的建築。這個以「雪豹」自居的國家，在總統 Nursultan Nazarbayev 的帶領下，期待能成為領導中亞經濟的強權。不過，Nazarbayev 大搞的個人崇拜並未獲得全面的認同，而許多人也警惕著鄰國中國的強大威脅。
平民總統

Nazarbayev 出身鄉村，是牧民家庭的長子，他從鋼鐵工人開始，在 1979 年擔任哈薩克共產黨中央委員會書記做起，在前蘇聯解體前，爬上第一書記位置。哈薩克 1990 年獨立之後，他當上哈薩克總統，經過 1 次延任及 2 次連任，他已經擔任 20 年的總統，任期將一直到 2012 年。

今年 7 月，這位圓臉、面無表情的統治者，才剛過了他 70 歲的生日。據德國《明鏡周刊》報導，在他生日前幾個小時，親自主持首都 Astana  "Khan Shatyr" 的開幕，這是世界最大的帳篷，由英國建築師 Norman Foster 所設計。

這個大帳篷宛如高大的蒙古包，高達 102 公尺，足足有 14 個足球場大，內含各式遊樂設施及商店。外界認為，這是送給 Nazarbayev 的生日禮物，而他本人則宣稱：「在我的生日，不會有任何慶祝活動。」

他在 3 月就向區域行政首長指示：「這是命令，要是你們當中任何人組織任何活動，你們就會被解除職務。」不過，在他生日的 7 月 6 日這天，已經明定為假日，也讓這位統治者好好地宣誓這個奇幻建築的開幕，並邀請國際嘉賓共同參與。

對 Nazarbayev 來說，他亟需要這樣的日子，向國際宣示哈薩克的繁榮。在 1997 年，在他的決策下，哈薩克把首都由原來的 Almaty 搬到 Astana，靠著帶來這華麗的建築，他說：「當時，我的決定被否決，而且不被理解。但現在，每個人都很開心。」Khan Shatyr 像是他計畫的最後一步，他希望可以藉此讓批評者閉嘴。

這位哈薩克統治者投入了 100 億美元，進行這些大規模的建築計畫，希望一舉把國家轉型。包括炫目的白色總統府、行政部門辦公的玻璃大廈及可容納 5000 名膜拜者的清真寺，還有全新的使館區、逛不完的購物商場、華麗的辦公大樓等。藉由打造全新的都市， Nazarbayev 希望改變外人對哈薩克落後的刻板印象，英國拍了一部調侃哈薩克生活狀況的電影，就被他禁止在本地播出。

野心不減

哈薩克是世界第 9 大國，以及全球最大的內陸國。它北方和俄羅斯的邊界長達 7000 公里，東邊則是中國，西邊為裏海，南方和吉爾吉斯、烏茲別克及土庫曼等國接鄰。由於它橫跨歐、亞兩洲，雖然被看成是中亞國家，卻是歐洲足球總會會員國、歐洲安全與合作組織輪值主席國。國家中有海拔 7000 公尺的高山、全球最廣闊的乾旱草原，並富含多項資源，如石油、天然氣、金礦、錳、媒礦，還是世界最大的鈾生產國。

不過，哈薩克的廣大領土只有一個麻煩，就是它只有 1600 萬人口。由人口密度來說，它每平方公里只有 3 個人，相較之下，台灣人口密度約為 640 人，永和市人口密度則達到 41500 人以上。

但這並不妨礙 Nazarbayev 要讓哈薩克成為全球前 50 強國的野心。他舉例指出，僅僅 50 年前，新加坡是全球最窮的國家之一，但是現在他的個人平均收入已經增加了 85 倍。他說，哈薩克不會成為亞洲之虎，因為他們不是老虎，但是他會在 2030 年之前，讓哈薩克成為中亞的「雪豹」。

在首都 Astana ，到處都是這樣的宣傳海報，強調哈薩克「正成為區域的領導者」。宣傳品提醒民眾，國家富含天然資源，有機會在 10 年之內，將個人平均 GDP 由 700 美元暴增到 8000 美元。

Nazarbayev 宣稱，他們鄰國的人民之所以電力不足、吃不飽，主要來自內部的紛爭，像是權力鬥爭、種族衝突，因此在獨立之後民主之路走得跌跌撞撞，就像吉爾吉斯。他強調，吉爾吉斯就是缺少強有力的總統。換句話說，就是像他這樣能帶領國家的領導人。

獨裁質疑

「過去 10 年來，Nazarbayev 已經發展成為一位獨裁者。」前青年體育部部長 Amirzhan Kosanov，目前擔任社會民主自由 (Azat) 黨祕書長，他說：「他任命首相、區域行政首長、地區層級的法官及選舉委員會，他領導的執政黨Nur-Otan，是唯一代表國會的政黨。」他強調，目前國內貪污嚴重，而貧富差距更讓人難以忍受。

此外，這位總統也迫害反對者，把 Azat 黨逼離首都 Astana，只能將總部設在舊首都 Almaty。反對黨聚集了前首相、多名前地方首長，都是被 Nazarbayev 趕離原有位置，目前也沒有太大的政治影響力。不過 Kosanov 強調，他們仍有 25 萬的支持者，而 Nazarbayev 的時候也已經到了，他的政權薄弱，早晚垮台。

並非每個人都贊同這種看法，政治科學家 Marat Shibutov 說：「Nazarbayev 並不是獨裁者，在共黨垮台之後，產生了許多意識上的差距，他能縮減這些差距。」Shibutov 認為，比起吉爾吉斯及塔吉克的領導人，Nazarbayev 做得好得多，而他也認為，Nazarbayev 是唯一能把哈薩克凝聚一起的人，「哈薩克可以接受任何意識型態，只要大家的口袋能夠有錢」。

在哈薩克，你根本無法避開 Nazarbayev，他的畫像無處不在，無論是在城市、鄉村公路，他每晚還會出現電視上。無論他走到那裡，都有攝影機跟隨，報導他參與的各項活動。即使是不起眼的小議題，Nazarbayev 都被會視為在國際政治上扮演重要角色。根據哈薩克最主要報紙 《Kazakhstanskaya Pravda》的說法， Nazarbayev 是全球家喻戶曉的名人，報紙中還有土耳其南方城市的讀者投書說：「您的歷史成就未來還會成為好幾世紀人們的記憶。」

家族爭議

Nazarbayev 在國內的形象，擺盪在謙虛及自大之間，他讓許多的哈薩克人認為，國家正往正確的方向前進。即使是政治上的對手 Kosanov，也承認這位哈薩克領導人少有對手，不過，Kosanov 認為，Nazarbayev 仍有危機存在，主要來自他的家庭，以及強大的鄰國－中國。

Nazarbayev 的大女婿 Rakhat Aliyev 擔任過副外長、情報局副局長及哈薩克第7大銀行的共同擁有者，不過 2007年時，Nazarbayev 因為他捲入 2 起綁架案，而把他送往歐洲。隨後他忿忿不平打電話回國，宣稱要在 2012年和 Nazarbayev 力拼總統寶座座。

對 Nazarbayev 來說，這無疑是次難以想像的侮辱，透過電話，Aliyev 還批評，Nazarbayev 透過新憲，讓自己可以在位執政至死。Aliyev 說：「這一天，我們國家所有民主發展的希望都遭到破壞。」

在這次電話交談的 18 天后，由哈薩克傳來一份傳真，表明 Aliyev 和 Nazarbayev 的女兒 Dariga 的婚姻無效。自此，Aliyev  就開始逃亡，並聲稱，他擔心哈薩克情報人員要綁架他。他還從自己藏身處展開對抗 Nazarbayev 的宣傳戰，稱對方是「黑暗的暴君」。

在他的新書《岳父教父》中，他表示他的前岳父過著雙重的生活，除了元配的 3 個女兒外，還和一名年輕空姐及一位模特兒，生下其他的孩子。他進一步指出，Nazarbayev 擁有 5000 支極名貴的手錶，並且藉著遷都的行動，由人民身上偷了大批財富，還出賣石油開採權，主要賣給美國人，並在其間中飽私囊。

當然，這些行動的理由可能出於報復心態，但Nazarbayev 家人一直以來也沒有建立什麼好名聲。他的大女兒，也就是 Aliyev 的前妻 Dariga ，是政治學博士，擁有全國最大銀行的巨額股份，還長年占有主要媒體。據傳，她已經賣出 Khabar TV的股份，把錢轉往國外。

二女兒 Dinara 則是企業家，美國媒體《Forbes》估計她有 11億美元身價，今年還在日內瓦湖買下 5000 億歐元的別墅。小女兒 Aliya 是律師，但同樣會賺錢，也是多家公司的高層，還是哈薩克最大房地產公司的諮詢董事。她在 Almaty 擁有一個健身中心、一家餐廳，和一間夜店。總計來看，《The New Times》估計 Nazarbayev 擁有財富約 70 億美元。

同樣擅長賺錢的家人，還包括二女婿 Timur Kulibayev，他是哈薩克國有工業公司的執行高層。先前，有 3家報紙指稱他接受中國公司百萬美元以上的賄賂，但隨後法院發出禁令，這 3家報紙各版本報導均遭回收銷毀。但是這些商業「創造能力」似乎並不困擾多數哈薩克人，他們反而較關心 Nazarbayev 之後的繼承問題。

哈薩克人似乎多認為接班人選會從家族中產生，一些人看好二女婿 Kulibayev，一些人則認為會由他最喜愛的外孫 Aisultan Nazarbayev 接班。20歲的Aisultan 剛由英國皇家軍事學院畢業，但問題在於，他也是 Nazarbayev 頭號敵人 Aliyev 的兒子。

中國威脅

在這裡，有一班 54 號火車往返 Astana 及中國城市烏魯木齊，它每星期只有一班，花費 25 小時行走 1200 公里以越過邊界，卻是哈薩克前往中國購物、獲得醫藥補充的重要交通工具。也有不少商人穿梭其間，當中之一是 45 歲的 Duman Khalmet。Khalmet 在中國出生、求學，他學的是氣象，但最後決定回哈薩克，因為「這個國家提供了數不清的機會」。

Khalmet 創建了 Duman 公司生產陶板，此外，他還在首都有一家咖啡店並經營乾洗業務，還準備開個健身沙龍。他說，他發現了其他哈薩克人所未占據的利基。而其中一個重要原因，他知道，哈薩克對著中國有著深層的恐懼。

Dostyk 是哈薩克的邊境城市，這裡，位於天山範圍，準噶爾的門戶，成吉斯坦西進就重創過這裡。Dostyk 的名稱其實代表了「友誼」，也是中哈交易重要的集散地，每年約有 1500 萬噸商品在此交流。

41歲的市長 Erlan Shakiyanov表示，他聽說過 Nazarbayev 提出的政策，要積極提供 10000 畝的土地，給中國及哈薩克人種植大豆和油菜籽，他還聽到一些負面的看法指出，這麼做，代表會有 500 萬的中國人，和 50 萬已經住在這裡的哈薩克人一起耕種。

Shakiyanov 表示，他總是主張，就給中國人那些土地。因為哈薩克人無法利用這些土地耕種，哈薩克人無法抵抗中國的壓力，勢必要開放邊境。但這不是悲劇，他指出，在沙皇亞歷山大二世時代，還把阿拉斯加賣給了美國。

Shakiyanov 笑著說，中國人比較聰明。他們最近賣了家鐵工廠給中國人，他們將它拆除、移走，並在中國重建，現在提供了 5000 個工作機會給哈薩克。不過，中國人取得經營權，現在他們得向中國購買以前他們自己可以生產的鋼鐵。

整體來說，中國投資了 90 億美元在哈薩克，現在哈薩克超過 1/4 的原油送往中國，每年取得 30 億美元的利潤。但哈薩克工人不滿中國老闆給的低薪，動輒罷工，但這些報導只會見於反對黨的報紙。

許多哈薩克人的態度不像 Shakiyanov 那樣聽天由命，他們害怕中國的攻勢。對這些人來說， 問題已經不再是中國人會不會來，而是何時來。中國專家 Murat Auezov 表示，只提供天然資源並不能使北京滿意，中國人需要新的地區定居，他們會因此占領空曠的哈薩克草原。

許多年前，流傳著中、俄試圖瓜分哈薩克的謠言，雖然這只是謠言，卻已經充分顯示他們夾在兩大國的危機感。因此，這位哈薩克總統想藉鄰國勢力打造雪豹的夢想，他們也難以分享。

與中國互補 哈薩克依賴中怕失自主

【2010/11/10 聯合晚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