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長的淚滴狀白色物體──代表中華料理裡常見的苦瓜──浮凸在一片由狂亂墨綠色筆觸構成的背景之上。已故中國畫家吳冠中稱他1998年的作品為「苦瓜家園」，並說：「苦瓜藤上結苦瓜，血統也，命也 …...苦瓜不苦，我曾題四字：嚼透黃連。」
對經歷過文革洗禮的吳冠中來說，這是個人的表述。他的作品已成為當今最搶手的收藏。特別是那些受到西方影響、完成於1920-50年代的創作更是價格飛漲。到2009年底，吳的畫作拍賣總金額估計約為 2.61億美元，使他成為僅次於水墨大師齊白石的賣座畫家。今年稍早，他1974年的一幅油畫創下836萬美元的拍賣記錄。 「這些畫家剛到歐洲時，一開始並沒有人知道其重要性。但當你是個中國人且深受傳統束縛時，擁抱抽象畫是個巨大的跳躍。」法國藝術表演家和經銷商Philippe Koutouzis說。他們的作品代表了重要的突破。從傳統的繪畫轉向自我表現的形式，這對中國文化是全新的經驗。
吳的訓練植根於歐洲的風格和技巧。他1930年代在國內受業於留法畫家林風眠。1940年代，他取得公費，留學法國，那裡孕育了許多後來被視為中國現代派大師的事業，如現在已去世的林風眠、吳冠中、常玉和曾海文，以及現年90歲以上，住在歐洲的趙無極與朱德群等人。吳在1949年共產黨獲勝後回國，曾經歷過文革，但他也活到眼見中國崛起，成為全球經濟強權。 1992年，他成為第一個大英博物館展出的在世中國藝術家。
過去曾辦過吳冠中個展的香港藝術館，三月份為吳舉辦了名為「獨立風骨」的紀念畫展，以紀念他捐贈的幾十幅畫。展覽動用多媒體顯示器，重現了他的工作室，此外還有54幅畫，其中大部分是吳的捐贈，包括「苦瓜家園」。「我們的想法是：除了展現藝術，也展現藝術背後的歷史與人。」館長司徒元傑說。由於香港的畫展在吳冠中去世前後舉行，使得它非常受歡迎，不得不延展兩次以饗大眾。
中國的現代派畫家使得當今的藝術愛好者──還有投資者──深深著迷，因為他們正是全球文化接觸下的產物。佳士得20世紀中國藝術部門的張芬奇注意到，許多收藏家都惜售其收藏，卻願意出三倍價競標如吳冠中這種畫家的重要作品。「1920到1950年代，曾是中國與歐美互動的高峰，不管在藝術、科學或政治皆然。」她說。那個時代和現在相去無幾，是中國人熱切地思索自己在世上所佔位置的時刻。
【本文譯自《NEWSWEEK》AUG16/2010，由台灣英文雜誌社授權刊載，未經同意禁止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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