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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排人龍等著烤香四溢、價格實惠的日式鰻魚飯,是台北市林森北路肥前屋的日常景象。一看到記者就用小跑步閃進廚房,靦腆低調的町田世文,是創業近四十年的肥前屋老闆。這一次,町田破天荒接受媒體採訪,談他在台投資境外基金卻賠掉六千多萬元的慘痛教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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町田世文,一個來台灣近四十年的日本人,是林森北路七條通平價日本料理名店「肥前屋」的老闆。他會做好吃的鰻魚飯,但在投資理財上卻栽了個大跟頭。

這天,接近午餐結束時刻,在他位於肥前屋附近的家裡,町田緊盯著掛在吧檯前牆上的電視螢幕,裡頭是肥前屋內外監視器的十二個分割畫面,顯示店裡的員工、客人動靜。吧檯上的菸灰缸已滿是菸蒂,町田沒拿菸的左手握著一杯威士忌。他仍穿著略有汙漬的廚師白衫,攤開存摺、匯款單等交易文件,用發音不太準確但還算流暢的台語,夾雜著日文說,「賠掉的這些錢不是小錢,我希望事實能夠被『解明』(日文用語,釐清真相的意思)」。

烤鰻闖出名號 總是大排長龍

他在三年內買了高達三七三萬美元(約一.二億元台幣)的境外基金,如今卻有約二百萬美元(六千多萬台幣)、大半的財產一去不回。這可都是他在台灣賣著一盒盒鰻魚飯所賺來的辛苦錢!

町田世文的父親是移民日本的台灣人,母親是日本人,在日本長大的他,十九歲的時候,打算去巴西種咖啡豆,途中來台灣停留,據女友兼肥前屋店長林秀英半開玩笑的說法是,「在台灣吃喝玩樂花光了旅費,只好留下來」。町田曾在台灣當過洗碗工、開專車接送日本旅客往返機場,在日本做過廚師的他,後來在台北日本人經常聚集的林森北路一帶開起日本料理小店,以鰻魚飯最受歡迎,店名「肥前」則是町田家鄉長崎的古名。

十九歲路過來台 竟落腳台灣一待四十年

早年台灣鰻魚外銷日本最興盛的地區在宜蘭,林秀英的父親和姑姑就是宜蘭養鰻大戶和貿易商,她說,家族的甲上漁產貿易公司曾創下一天出口八十公噸鰻魚的台灣最高紀錄。當年町田因為採購量小而買不到好鰻魚,因緣際會找上她父親幫忙,因此她小時候就認識町田。林秀英原本在會計師事務所工作,熱心助人的林父以前偶爾會把肥前屋的帳務問題帶回家,要女兒幫幫這個人生地不熟的日本年輕老闆。

町田在台灣烤鰻魚闖出名號,林秀英認為是慢工出細活,「過去店面還很小的時候,甚至有客人願意等上兩小時,就為了老闆現殺現烤的鰻魚,」她說町田作風不躁進,開店之初不促銷,也不在乎客人少,認為慢慢做沒關係,反而可以讓技術練純熟,等客人口耳相傳之後生意就會變好。果然肥前屋在二十年前就開始成為門口總是大排長龍的知名餐廳,即使後來搬到對街、店面擴大兩倍後,也依然日日排隊不絕。

「台灣產的鰻魚特別好吃,因為鰻魚順著黑潮洄游北上,先經過宜蘭再到中國、日本,所以在台灣的鰻魚最肥美,等游到日本都瘦了,」家學淵源的林秀英解釋。而肥前屋的鰻魚都是當天現殺,經過蒸、烤等多道工夫軟化肉質,加上獨門醬料不甜不膩,吸引中央警校校長侯友宜、藝人蔡振南等許多名人親自去排隊,有的偶像明星則請經紀人先幫忙排隊,熱門時段等個二、三十分鐘是常態。

十一年前林秀英的父親過世,她便來肥前屋幫町田管帳、批貨,兩人也進一步交往。個性爽朗大方的林秀英,笑說當年父親曾警告她,町田的風流韻事多得不得了。不過至今未婚的町田已與她穩定交往十餘年,她也是肥前屋和町田的最佳代言人。

破天荒受訪 想要討個公道

町田的個性與女友恰恰相反,低調至極,多年來許多媒體想要採訪都不得其門而入,對攝影機也避之惟恐不及。若不是這次投資案讓他的財富、心靈都深受創傷,想要討個公道,外界恐難知道每天勞碌的他,竟因為太相信理財專員而損失慘重。

日常生活非常節儉的町田,原本對理財觀念也相當保守,賺來的錢就在銀行定存,對投資不動產沒什麼興趣,過去幾次林森北路附近店面低價出售的好機會,他都沒考慮,如今肥前屋的店面還要付二十幾萬元月租,多年前他甚至還與房東訂了每年調漲租金五%的傻子租約,到林秀英管帳後才重新談定。

接受了女友分散風險的建議,町田才開始把收入分存到不同銀行,也開始作一些基金投資,因而在五、六年前認識了時任彰銀理專的陳秋雪。陳秋雪後來被挖角到新設立的富裕環球投顧公司,就把町田這個大客戶帶著走,介紹他投資七檔境外資金,結果卻是小賺大賠。

甚至碰到基金賠錢的時候,陳秋雪還勸町田再轉進別檔基金賺回來,當時町田還讓這位理專去幫他把幾張保單認賠解約,將錢又轉投資到境外基金,但町田要求贖回基金時卻遭到拖延,幾個月後才告訴他基金公司倒了。

「這次上當的不是我這種外國人,就是老人家,」菸不離手的町田苦笑著揶揄自己。

與町田接觸過的基金界人士表示,町田中文閱讀、溝通較不易,也不懂英文,是他投資這類複雜金融商品的一大不利因素,「他也像是一類傳統投資人,重視人情、信賴理專,對投資詳情往往沒有時間或心力去深究,而會做他們生意的理專,常常也是親切歐巴桑那一型的,搏感情的時間恐怕比說明投資的時間還多」。

 

【更多精采內容詳見《財訊》358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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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記列管、突擊抽考,賣民眾不懂的基金形同詐欺

【文/林文義】

最近幾年,像肥前屋老闆一樣購買境外基金、連動債等金融商品而痛賠的事件,層出不窮,金管會正研擬《金融消費者保護法》,除了要對銀行銷售金融商品做更嚴格的規範,金管會主委陳裕璋更決定將把各銀行理財專員「登記列管」。

現行的管理並未針對理專職務規範,而是依據理專賣的商品分別管理,例如,理專若有賣保險商品,須取得保險證照,有賣證券商品也須取得投顧相關證照。未來金管會則要把理專「一網打盡」,訂定統一的管理規範。

陳裕璋並表示,將於近期派員到各銀行櫃台,突擊抽考理專對自己所賣金融商品的熟悉度,以及理專販售商品的方法,若介紹不適合金融商品給投資人,金管會將直接取締。

根據金管會資料,到今年九月底止,連動債爭議案件透過銀行公會進行和解,給予民眾適度補償的案件,已超過二萬件,和解率為九一.五%,成效雖然不錯,民眾卻已受傷慘重。

消費者無能力了解商品 勸誘購買等同類似詐欺

民眾到銀行買基金,到底算投資人還是消費者?是這次國內連動債事件的主要爭議所在,不少銀行認為這是一種投資行為,民眾必須為自己的投資成敗負責,但許多民眾則認為,他們是銀行透過理專介紹才買的,銀行對自己賣出來的東西應該負責到底才對。金管會則表示,未來修法後,民眾到銀行購買金融商品,將被定位為消費者而受到保護。

政大財務管理系教授周行一在金管會舉辦的研討會中,對金融業者講了一句非常重的話:「客戶相信理專,但銀行應珍惜客戶,而非利用客戶的信任牟利,造成客戶的損失。」

另一個對銀行和理專的壞消息是,主管機關與學者漸漸形成共識,認為銀行若賣給民眾不了解的金融商品,就類似詐欺行為,這有可能是未來《金融消費者保護法》的修法方向之一。

銀行局長桂先農指出,在金融海嘯中,國外已有很多例子顯示,明知消費者沒有分辨能力,而仍勸誘消費者購買金融商品、導致消費者損失者,將以詐欺罪移送法辦。政大法學院教授黃立也表示,金融海嘯期間有不少退休人士嚴重受傷,最主要的原因是理專根據銀行內部資訊,得知哪些退休人士有大筆存款,大力勸說他們解約並購買保本型的衍生性金融商品,以賺取佣金,這種資訊濫用應被嚴格禁止。

【更多精采內容詳見《財訊》358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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