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轉載自丹.賈德納新書《販賣恐懼:脫軌的風險判斷》,中文譯本由博雅書屋出版)
加州大學柏克萊校區主要的癌症科學家布魯斯.艾姆斯估計:「所有人們吃進去的農藥殘留中,百分之九十九點九九是天然的」,所有受檢的化學物質──合成與天然的,有一半在高劑量動物實驗裡致癌。 |
【前言】
我們處在有史以來最健康、最安全的時代,卻生活在「恐懼的文化」當中。恐懼是行銷人員和政客的夢幻工具,我們被致癌物、禽流感、SARS、H1N1新流感、狂牛症、化學殺蟲劑、核廢料、恐佈攻擊、基因改造食品、暖化危機、網路跟蹤狂、兒童誘拐犯、經濟恐慌所團團包圍,清單愈列愈長。我們真的理解風險嗎? 吃下的農藥殘留 99.99%都是天然的 瞭解環境中所有的致癌化學物質,並不都是人為的是很重要的,差的遠呢。只舉一個例子,無數的工廠製造致癌的化學物質來抵擋蟲害和其他掠食者的同時,我們的食物無疑的也正佈滿天然的致癌物。它們在咖啡、胡蘿蔔、芹菜、堅果和一長串的其他農產中。加州大學柏克萊校區主要的癌症科學家布魯斯.艾姆斯估計:「所有人們吃進去的農藥殘留中,百分之九十九點九九是天然的」,所有受檢的化學物質──合成與天然的,有一半在高劑量動物實驗裡致癌。所以合成化學物質很可能只要為百分之二相信由環境污染物造成的癌症中的小部分負責。艾姆斯相信精確的數字比百分之一小很多。 多數健康組織同意,環境中的合成化學物質不是大的風險因素,真正非常重要的是生活型態:吸煙、飲酒、飲食、肥胖和運動。這些事情產生巨大的作用,根據大多數估計,影響大約所有癌症的百分之六十五。早在一九三0年代,研究人員發現,癌症比例在富有的地區比貧窮的地區高,直到今天都還有這樣的分界,要感謝生活型態的不同。「總計癌症負擔最大的是在富裕的社會,主要由於高腫瘤發生率與吸煙及西式生活型態有關,」世界健康組織在它的《世界癌症報告》中指出。這裡有個矛盾之處。我們當中生活在富有社會裡的是極為幸運的,然而在很多方面,又完全是這富有的生活型態導致癌症。 這些都沒能說服大批的環境保護論者、行動主義者和憂心的國民反對化學物質,他們相信這是癌症的重要原因,有些人會說是最大原因。有趣的是為什麼?有這麼廣泛的科學一致同意,為什麼人們堅持相信相反的事?有好幾個答案,但是最深刻的答案藏在一九七九年約翰.希金森的訪談中。「我認為很多人直覺感到污染物應該會導致癌症,」他說。 保羅.斯洛維克的調查顯示這是多麼真切。美國、加拿大和法國絕大多數的人說,他們在日常生活中努力避免和化學物質接觸,如果他們在自來水中發現即使是極微量的致癌物也不會喝,而且他們相信,一個人暴露在會導致癌症的化學物質中,「這個人有一天就可能罹患癌症」。對這些人來說,顯然致癌的化學物質漂浮在我們的身體裡是個重大威脅。 但是毒物學家不是這麼看的。「所有的物質都是毒物,沒有一個沒有毒,」帕拉塞爾蘇斯寫於十六世紀。「正確的劑量區分毒物和藥物之間的差別。」這是毒物學的第一個原則。喝夠多的水就可以使身體裡鈉和鉀的水平失衡,包括痙攣、休克甚至死亡。吃進極微量甚至非常致命的物質也不會有任何傷害──正如無數放射性鈾原子在我們體內,是因為吃的農作物和喝的水自然吸收存在土壤中的鈾。重要的不是一種物質是否存在於我們的體內,而是有多少在體內,「對人們很重要的是,瞭解他們第一個應該想到的是接觸的分量,」美國能源部勞倫斯.柏克萊實驗室資深科學家暨加州大學柏克萊校區致癌潛因專案主管洛易斯.斯威斯基.高德說。 這個觀點改變了一切。當保羅.斯洛維克對美國、英國和加拿大的毒物學家做調查,他發現,絕大多數說他們不會在日常生活中試圖避免化學物質,他們不被污染物的存在困擾,而且他們不同意接觸任何致癌物就表示那個人可能得癌症,出現在血液分析裡的合成化學物質分量幾乎總是極微小,以十億分之一,有時候甚至以兆分之一衡量。對大多數毒物學家來說,這些都小到不必擔心。 但這不合直覺的道理。人們遇到污染物就直覺的退縮,完全不管多少分量,保羅.斯洛維克稱之為「直覺的毒物學家」,這可以追溯到我們的遠祖。他們每次發現飲水,都必須決定那水是否安全。他們每次從灌木叢裡採了莓果,或切開動物的肉,都必須判斷是否可以吃他們手裡的東西。每次有人發燒,就必須考慮怎麼樣幫忙而且不讓自己生病。要是有人死亡,都要安全的處置遺體及那個不幸的人的所有物。我們一直都在應付危險的物質有很長的時間了。 想想我們的祖先所面對最具威脅性的污染物之一──人類排泄物。疾病的最愛,舉例來說,霍亂的整個生命週期,取決於排泄物:某人喝了感染到細菌的水,會排出大量充滿水分的腹瀉,可以散佈疾病到任何接觸到的水源。因此,在整個歷史上,完全避免和排泄物接觸,或任何和排泄物有接觸的東西,對生存是絕對必要的。毫無例外。和任何分量的任何接觸,都是危險和必須避免的:那些遵守這個規則的人比不遵守的人,傾向於存活得比較好,所以變成牢固的直覺。 我們可以理性地瞭解毒物學的原則:「毒物是在劑量裡」,但是直覺不懂,不合直覺的道理,這可以引導到一些非常古老的結論。已故天文學家卡爾.薩根在《科學經驗的多樣化》裡提到,一九一0年地球似乎會通過哈雷彗星的長尾巴,「在日本、俄國和美國南部和中西部的許多地方造成全國恐慌。」一位天文學家發現彗星尾巴,除了別的成份以外,還含有氰化物。氰化物是致命的毒物,因此人們斷定,如果地球要通過彗星尾巴,每一個人都會中毒。「天文學家試圖向人們一再保證,」薩根敘述,「他們說,不確定地球會不會通過尾巴,而且即使地球從尾巴通過,(氰化物)分子的密度非常低,根本不會有問題。但是沒有人相信天文學家……十萬人穿伊斯蘭寬長褲出現在君士坦丁堡的屋頂上,教宗在羅馬發表聲明譴責貯藏氧氣鋼瓶,全世界都有人自殺。」 我們的祖先只能靠他們的眼睛、鼻子、舌頭和手指去分析這個世界,對只侷限於這些工具的人類來說,直覺的毒物學是有道理的。但是科學揭露彗星尾巴裡有什麼,也發現土壤、水和空氣中污染物的分量,小到感官無法偵測。事實上,今天,我們的技術可以仔細分析飲水的成份到十億分之一的程度──相當於一個奧林匹克大小的游泳池裡的一粒砂糖,同時更精密的測試可以鑽到兆分之一的程度。直覺對這樣的數字完全沒概念,連對擅長計算的頭腦也是有難度的,這就是為什麼,要開始瞭解這些數字,我們必須使用像一個游泳池裡的一粒砂糖這樣子的比喻。 我們體內令人們不安的合成化學物質,很典型只發現到幾乎無法描述的微小分量。僅僅是痕跡、耳語,就像我們一生都放心不管吃進不礙事的放射性鈾。很多化學物質會導致癌症和其他可怕的效果是事實,但是這些科學結論的根據,幾乎從來不是和這些極微量成份相關的。完全相反。
(本文轉載自丹.賈德納新書《販賣恐懼:脫軌的風險判斷》,中文譯本由博雅書屋出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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