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亮幸福微光.jpg 

上天輕輕地關上了我的雙眼,卻打開我心中另一扇看見幸福的窗。

    那些陪我走過挫折的愛與勇氣,都是點亮我生命的一道光!

    一個在微光中勇於追求幸福的女孩!

    如果不是這場病,我不會是現在這個懂得珍惜生命的我。

    就算眼前的光線微弱,我仍會活得比任何人都璀燦光亮!

    她的青春正要開始,黑暗卻成了最大的恐懼!

    十三歲那年,她被醫生宣判患了「無藥可醫」的眼疾,視力退化到0.02,鼻尖10公分以外的視線,只剩微光。

    一個有著水亮大眼的漂亮女孩,從此,只能看見模糊的世界。

    因為恐懼失明,夜晚她不敢入睡,深怕第二天醒來,眼前一片漆黑。

    資優王的她,閱讀卻是唯一的障礙!

    上課要拿沉重的望遠鏡,念書要靠放大鏡一字字地讀;同學七小時寫完的程式,她得花二十八小時。

    因為用眼睛念書是如此不容易,她更熱愛知識;不但學習一路第一名,大學學測拿下六十六級高分,最拿手的數學,滿分。

    從武陵高中,到清大的資工系和研究所,隱藏在這些優秀光環下的,是她比別人花費更多時間、更多心力,用微弱視線默默苦讀的努力!

    當我們為了靜潔的故事感到心疼、不捨,動容落淚的時候,這個有著甜美微笑的女孩卻會告訴你,她過得好幸福!

    她的心,比任何人都溫暖;她的勇氣,帶給了我們感恩與堅強!

    

    《內容摘錄》

    放大鏡與望遠鏡

    才用望遠鏡找到第一句話,老師已經講解到下一句;

    天氣冷的時候還得憋氣防止放大鏡片起霧。

    雖然同學的閱讀速度,是我的六倍快,

    但我它們是我學習的幫手,更像是我的眼睛。

    

    國中的生活,就在不斷克服課業困擾和看醫就診中交叉進行。

    我們班上有六個女生跟我很要好,算是一群死黨。我眼睛生病之後,最害怕沒有朋友或者被同學討厭,實際上不但沒發生,她們反而更願意幫助我。例如,上課時,我無法看清黑板的字,她們會主動把重點抄在筆記本上,讓我帶回家複習;我因上課專心聽講,又有她們的筆記可複習,成績始終名列前茅。

    我們中午都在一起吃飯,下課後她們會領我上廁所、上福利社;她們喜歡跟我談心事,假如有人吵架,我都是扮演「和事佬」的角色。只要我一有空,她們就會陪我逛街、買衣服……若有看不清楚的疑難雜症就全交給她們了。

    她們在學校最期待體育課,但我一點也不期待。我記得那天上的是籃球課,做完暖身操,老師下令解散,所有的同學都衝向籃球場。這時,我默默地走向老師,「我得了黃斑部病變,醫生說我的眼睛曬太陽會退化。」老師半信半疑,看了看我,猶豫一下說:「好吧,妳在旁邊休息好了。」我孤單地走到樹蔭底下,轉身看同學群聚的籃球場,頓時感覺一個操場被分成了兩個世界。

    後來她們看我孤零零一個人坐在那兒發呆,跑過來找我,她們的出現讓這個世界重新連結起來。

    我的視力狀況在課堂上更是明顯變差,雖然坐在第一排,但黑板的字卻離我很遙遠。我只好小心翼翼地走上講台,蹲在黑板前最左邊的地方,靜靜地聽課,希望沒打擾到別人,其他人也不要注意我的存在。

    但細心的導師還是聽聞了我的狀況,覺得應該想出辦法解決才行。

    放學後,老師找我去她的辦公室。「靜潔,最近上課是不是有什麼困難?」我安靜地低著頭,沒回答,心想:「我的眼睛很快就會醫好的,不用你管。」老師說:「有沒有我能幫上忙的地方呢?」我搖搖頭,繼續沉默;最後老師拍拍我的肩膀說:「沒關係,想到儘管告訴我。」我點點頭,鞠躬離開。

    回到家,媽媽突然問我上課看不到黑板該怎麼辦的事,原來老師已經找媽媽討論申請「殘障手冊」了,她轉述老師的看法說:「申請殘障手冊,才能使用放大鏡和望遠鏡等輔具,才能看到書本上和黑板上的字……」

    我聽到「殘障手冊」的第一個反應是拒絕,誰說我永遠看不到了呢?搞不好很快就會好啦!快好了還申請,豈不好笑?而且我才不想用這些東西呢!拜託,我是個可愛的女生耶,也是有喜歡的男生好不好,為什麼要拿放大鏡和望遠鏡讓別人知道我與眾不同?我對「殘障」兩個字的確有敵意,總覺得辦了「殘障手冊」,就不是「正常人」,好像「殘障」這兩個字從此會貼在我身上一樣。

    日子一天天過去,我上課越來越吃力了,於是導師趁下課時把我拉到教室某個角落,用很溫和的語氣規勸,「就算妳不申請『殘障手冊』,也無法改變妳需要協助的事實,妳就聽話,去申請看看。」我也意識到,如果再這樣繼續下去,成績恐怕越來越糟,終於答應了。

    辦「殘障手冊」並非到社會局填填資料就好,還得再到教學醫院做各式各樣的例行檢查,這些檢查我已經很厭煩了,只是再一次刺激受傷的心靈而已。醫生的診斷證明,猶如法官的宣判,再也無法改變與挽回。我承認,自己是確實個「殘障者」。

    申請到「殘障手冊」後,隨之而來的是一些福利,例如搭車半票、學費逐年減免,或進入公共場所享有免費優待等等。同學聽到這些優惠都露出羨慕的神情,我沒好氣地說:「那我跟你換好了!」

    申請「殘障手冊」之後,教育局馬上派一位「巡迴輔導」老師到校協助我,平均兩個禮拜來一次,在一間輔導室進行諮商;例如做一些心理量表(是否有憂鬱症、情緒障礙等)。此外,「巡迴輔導」老師也解開我對視障輔具的疑惑,「妳就想嘛,近視的人要戴眼鏡矯正視力,只是妳的眼鏡比較特別,是望遠鏡,跟大家不一樣。」

    我借了視障輔具(望遠鏡、放大鏡)後,得每天攜帶。

    有一次,班上的男生覺得好奇就拿它們去玩,還喜孜孜地用望遠鏡偷看隔壁班的女生;他沒惡意,我卻莫名其妙地哭了,還哭得很大聲。我這人不哭則已,一哭就不會停;那個男生很緊張,馬上把它們原封不動地放回我桌上。上課鈴聲響了,我擦乾眼淚,他才鬆一口氣。我不是討厭那個同學或者他做了這件事,畢竟很新奇;而是為什麼我會「淪落」到有個東西被同學拿去玩的地步?

    其實拿望遠鏡一點都不好玩,甚至很痛苦。我記得那是一堂英文課,老師在黑板上寫了三個句子,我立刻拿起望遠鏡看,透過望遠鏡看到的黑板只是幾個字,看不到完整的三句;接著老師指著其中一句解釋它的結構,當我用望遠鏡找到老師的手時,老師已經講到下一個句子了,整節課我都在混亂中度過。

    還有一位老師,教學態度非常嚴肅,同學都不太敢跟他說話,包括我在內。他最大的特色是不喜歡擦黑板,可能是他覺得擦黑板很麻煩吧,值日生遇到這老師的課都主動準備不同顏色的粉筆。他習慣先用白色粉筆寫,寫完用綠色的再用紅色的,我連看黑板的字都很吃力了,再多加一些顏色簡直眼花撩亂。一開始,我想算了,將就點吧,下課再問同學。可是一連上了幾堂課後,我發現這樣不行,因為上課只能發呆,下課問同學有時也問不出個所以然;只好硬著頭皮向老師反映:「可不可以都用白色的粉筆寫?」老師沒做特別的回應,下一次上課,就真的全用白色粉筆了。

    看黑板用望遠鏡,看課本的字則用放大鏡。但放大鏡有它的極限,由於曲度的問題,只能放五倍大,如果放得更大就變形。閱讀時,原來的課本得先放大到一定程度,我再用放大鏡看,放下去大概看得到四個字,我必須移動著放大鏡一字一字地往下看;尤其英文的字特別小,看得好累好累。

    班上的同學很好奇,他們很想知道我用放大鏡看究竟有多慢?於是有人拿了一份很長的文件,找了一位挑戰者跟我比賽閱讀速度,還計時呢,結果我花的時間是他的六倍;也就是說,我只看了六分之一的內容他就看完了。他們再找另一位學過速讀的同學跟我比,結果他的速度是我的十倍。

    從那一次起,同學對我多了幾分同情。

    我很珍惜上課,對老師經常耳提面命要求同學「不要講話」,我覺得很好奇,為什麼要講話呢?上課不能得到該得的知識,那來學校幹嘛?如果老師講的課很爛或不知所云也就罷了,如果明明是好老師還不認真聽講,那簡直就是浪費。而且我不能理解的是,上課不認真的同學下課還去補習,這不是本末倒置嗎?搞不好到補習班很累,還在睡覺呢!

    我上課除了認真聽講,還有「提問」的習慣,我發現老師跟我面對面解釋時特別清楚,所以只要有不懂的地方我就舉手發問。可是很多同學不發問,有的是害羞,有的怕問了蠢問題。我在心裡暗自高興,偷偷想:「好,你們統統不問,老師就是我一個人的,沒人會跟我搶了。」

    下課休息十分鐘,更是我發問的黃金時段,因為有的老師上課沒有開放提問,我只好抓住下課為我的疑惑找解答。但不見得所有的老師都有十足耐心,有些老師會表現不耐,我就會改變態度,例如原本想問三題就改問一個,其他兩題轉問其他懂的同學;或者把這三個問題先跟同學討論,討論出一個頭緒再向老師確定,用這種方法幫老師節省時間。對我來說,只要老師願意耐心地為我解答,就已經是很大的幫助了。

    除了問老師,我也問同學,我特別感激國中班上的一個男生。他是班長,功課很好,很負責任,做事很堅持,很有個性,不過脾氣不太好,我們都很怕他。在班上,我們的成績都在前兩名,有時我會搶走他「第一名」的寶座;按理說,我應該是他的勁敵,但他反而對我很好,平常課堂上聽不懂的地方,他都會教我,沒有保留,從不藏私。有一天,他突然對我說:「我難得佩服別人,但我佩服妳,妳眼睛這樣還這麼努力,真的很厲害。」我聽了很感動,格外珍惜這份難得的友誼。

    時序入冬,新的問題來了。某天寒流來襲,我縮著身體趴在桌上念書,但眼睛緊貼著的放大鏡,竟然因為呼吸吐出的熱氣,造成鏡片霧成一團。天呀,根本看不到書本上的字!當時,我感覺一切都回到了原點,看書要拿放大鏡已經夠委屈了,現在又來個起霧,真是的。一陣莫名的怒氣從心中湧出,我拿起放大鏡往地上一摔,沒想到放大鏡材質不錯,只出現裂痕而已。我克制怒氣,拿起我可憐的放大鏡,不斷撫摸,想起明天的考試,這是我的眼睛,我不能沒有它啊!我無奈地擦掉霧氣,暫停閱讀;然後憋氣,看完一行,換氣,再看下一行,我就一直用這種「控制呼吸」法繼續讀書。

    我的那群死黨平日不愛念書,她們說:「如果我們是妳,早就趁機玩耍了,這藉口多好啊,幹嘛還這麼用功?」語氣透露很多不解。

    這時,我腦中立刻浮出一個畫面:某一天放學回家的途中,我無意間聽到街坊鄰居說:「那一家就是做一些見不得人的事,才會生出這樣一個看不見的女兒!」我聽了感到一陣屈辱和憤怒。那天回家以後我開始思考,有什麼辦法可以讓他們閉嘴,還可以使爸媽以我為榮?後來我決定要更努力,用成績證明自己的實力給所有人看。當然這一直是我心中的祕密,所以也沒讓他們知道。

    就在我不懈的努力之下,國三那年的基本學力測驗,我考了兩百七十三分,PR值是九十九,如願地考上桃園地區第一志願「武陵高中」。

  • 2010-07-16
  • 【作者/莊靜潔◎著 陳芸英◎撰文 出版/寶瓶文化】

  •  

    arrow
    arrow
      全站熱搜

      碧琴司の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