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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轉載自史提夫.羅傑.費雪新書《閱讀的歷史》,中文譯本由博雅書屋出版)

二十歲時所讀的《哈姆雷特》,肯定不同於五十歲時從中所讀到的東西。如同英國小說家維吉妮亞.吳爾芙(西元一八八二—一九四一年)所評論過的:「把年復一年讀《哈姆雷特》的心得寫下來,其實就是在記錄個人的傳記。」

 【前言】

 

作者史帝芬.羅傑.費雪(Steven Roger Fischer)是奧克蘭大學玻里尼西亞語言暨文學研究所所長。本書講述了閱讀的活動、使用的人員及其社會環境,以及在石片、骨頭、樹皮、牆壁、碑碣、泥版、書卷、冊子、圖書、螢幕和電子紙張上的種種表現。內容雖然側重在西方閱讀的歷史,卻也勾勒了它在中國、韓國、日本、美洲和印度的演進。作者希望大家透過這麼一部歷史,不僅能對閱讀在過去和現在的情形有所了解,更能明白它在將來所能帶給世界的啟發和力量。

 

人類能跨越時空 就靠閱讀能力

 

雖然作家創作文字的方式有無限多種,卻通常(但不是一定)會限定在一種語文、風格、社會層面和信息。不過,作品的讀者卻向來是不受此限的。讀者可以自行決定是要理解、起反應,或是隨心所欲解讀作者的作品。甚至可以是不經意的——二十歲時所讀的《哈姆雷特》,肯定不同於五十歲時從中所讀到的東西。如同英國小說家維吉妮亞.吳爾芙(西元一八八二—一九四一年)所評論過的:「把年復一年讀《哈姆雷特》的心得寫下來,其實就是在記錄個人的傳記。」文章並不是聖典。在不同的情境下,它可以同時是榜樣和激勵。任何文字,就連最基要傾向的宗教文字,也不對讀者發號施令。選擇反應方式和思考主題的是讀者。閱讀之妙,就妙在作者絕不可能加以掌控。

扮演最高主宰的,是讀者。

希臘神話中有位美少年納西瑟斯,愛上自己在水池中的倒影而日漸憔悴,後來就化成了以他名字命名的花朵。我們所讀的每一本書、每一齣劇、每一首詩都是那個池子。我們在裡頭所找到、所愛慕的,不過是自己。當我們發生變化,池中的形象就跟著變化,於是我們在重讀且重新發現自己的文章當中生出愛慕之情。如果某人說得不錯,那麼每一篇文本在不依賴於個人獨特的生存的條件下,都蘊含了一個阿諛自我的天地。回到蘇格拉底的說法,世上並沒有任何「正確」或「權威」的讀物。書面的文本自有它的生命,在千古之間各個有所變化的個人和社會,對於它所說的都有各自的發現或再發現。當讀者就每種讀物重新構作時,便沒有哪一種是終極的了。

我們就是自己所讀的,而我們所讀的,無非就是自己。

這種體驗可以啟迪人心。當愛爾蘭小說家麗貝卡.韋斯特(西元一八九二—一九八三年)讀完莎士比亞的《李爾王》時,不由得問道:「這分感動到底是什麼呢?這部無比偉大而使我感到如許歡喜的藝術作品,對我的人生有何等意義呢?」會因而「歡欣鼓舞的」,有時是整個地區:一九九一年,中國雲南省迪慶藏族自治州,以希爾頓一九三三年暢銷書《消失的地平線》當中的小說設定而改名為「香格里拉」——以便吸引外來觀光客。有時則是整個世代興奮起來:羅琳的《哈利波特》系列近年來在年輕族群之間所喚起的閱讀熱情,使他們連續讀下數本跟電話簿一般厚的小說。

就連設想的讀物也能帶來幫助。英國坎特伯雷大主教派往中東的特使,而在黎巴嫩淪為四年俘虜(西元一九八七—一九九一年)的魏特後來透露說,他維持自己神智正常的方式,是靠一再「重讀」最喜愛的書籍……在腦海裡。

閱讀能夠消除日常生活的百無聊賴和孤單寂寞,帶來友情和慰藉。有些人則可以像沙特那樣,從書上所傳達的理念當中找著更高的實在性。也有人相信書籍具有讓人逃避或補償的功效,而加以取用。而少時最寶貴的光陰——如同狄更斯的考勃菲爾所謂「我唯一且不會中斷的慰藉」——常常就存在於閱讀上,而成為人一生鮮明的回憶。

哈姆雷特曾以不太成熟的姿態,跟御前大臣波洛涅斯抱怨過「文字、文字、文字」。不過,只要有專注的訊息處理,就可以把閱讀帶到最終的目的地——知識。無益於知識的資訊就好比海灘的沙粒。

在這過程中,現代電腦會像五百多年前印刷機促進閱讀那樣發生關鍵作用,因為電子革命首先是、且終究是閱讀革命。一九七四年,波多黎各阿雷西波無線電望遠鏡所發射給武仙星座的,也算是一種電子讀物——它所提供外星人關於地球生命的化學基礎、人類型態以及太陽系等等的資訊,將在兩萬四千年後到達。而使我們跟同樣是兩萬四千年前的尼安德塔人通常刻在骨頭上的「信息」產生聯繫的,也正是閱讀呢。

地球上最早的生物所演化出原始的溝通機制,能夠告知物類、性別和目的。而今人類之所以能夠突破口語本身、跨越時空,靠的就是這種受人矚目的超官能:
閱讀能力。

 

 

(本文轉載自史提夫.羅傑.費雪新書《閱讀的歷史》,中文譯本由博雅書屋出版)

 

 

納西瑟斯 ( Narcissus )  1903.bm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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