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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謂(教師的)成績,就是我曾經溫柔的對待學生,我曾經在一個午後安慰一個學生,讓他不必走上歪的路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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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有真心對待、不以諂笑柔色應酬,人間才有華彩;唯有著誠去偽,不以溢言曼辭入章句,文章才有真精神。」散文作家廖玉蕙在《不信溫柔喚不回》中,替自己做了最恰當的註腳。

 她始終興致勃勃的認真生活,眷戀所有相遇的情緣。她從文學中練就「多元解讀人生」的能力,從生活瑣碎、尋常人際中,活出一種生命的豁達。寫作於她正是生活的真實記載,讓人看出她對人世的深情厚意。

 廖玉蕙從小看著沒有受太多教育、但很懂人情世故的母親如何做人。現在,她也以母親的心扮演人世間的各種角色。

 「沒有人可以指導誰的人生,」她說,「最重要的是陪伴和分享。」人生有許多苦無法以身相代,但是因為有人溫柔的陪伴,這些苦因而獲得了解、得以承受。她陪伴先生熬過治癌關卡;陪伴兒子度過失去女友的大慟;陪伴女兒尋找屬於她的「羅馬」康莊。她的家成為大家族成員的「精神中繼站」,可以療傷止痛。

 

身為台北教育大學語文與創作系教授的她,也陪伴無數學生對古典文學「感同身受」。她以身教,告訴一批批未來的老師,只有用自己的生活閱歷和生命經驗去面對學生,老師才有不被取代的獨特價值。

 

 

談談你的大兒子去流浪的故事?

 

A︰我兒子是個很有主見、勇於做決定的人。從小他在求學的路上不曾讓我擔心,政大新聞系畢業後在電子公司有份很好的工作,領有豐厚的薪水和獎金。大概做了三、四年吧,有一天他突然告訴我們,他想到南美洲去思考他的人生!當時阿嬤還勸他,思考人生不必去那麼遠,到潭子老家,順便幫阿嬤澆花就好了。阿嬤過世後,他真的辭職住到老家,每天澆花完成對阿嬤的承諾,也一邊學西班牙文。西班牙文還沒學好,他就背上行李走了。其實我們也很焦慮,但以為他去個兩、三個月就回來了,在機場送行的時候,才知道他要去一整年。

 

他去沒多久整個包包就被搶了,所有的證件、信用卡都要重辦。他深夜打電話回來,我第一個反應是「你沒子彈了那就回家吧!」他卻要我送更多子彈過去,他想留更久一點。他女朋友在兩、三個月後也辭掉工作跟著去了,他們在玻利維亞、阿根廷、巴西走了一圈,總共流浪了十一個月。

 

他回來後,我請他到學校演講,跟學生分享經驗。我一直以為他毫無畏懼的去南美洲,演講中才知道他心裡非常掙扎。他說自己在公司受到老闆器重,營業額也衝破目標,但他對自己沒有足夠的自信,懷疑這一切只是時勢造英雄;另一方面,他不要過那種「搭飛機、見客戶、然後回家」完全沒有個人私生活、只有工作的日子。

 

為什麼會想去中南美洲,不選擇別的國家?他說因為以前念書的時候在自由時報實習,他採訪了巴西來台宣傳嘉年華會的新聞,在中正紀念堂跳森巴舞,他拍了好多照片,那時候就立志要親自去巴西看一看。而這次的流浪,他最後一站到了巴西,正好是他們的嘉年華會,他說:「我到了門口要買票時,忽然間覺得可以了,不用進去了。」

 透過那次演講我才真正了解我的孩子,突然間我也對他刮目相看。他從小是個不相信童話故事的人,沒想到這次流浪的終結有如此文學意境的描述。

【文/賓靜蓀】

 【完整內容請見《親子天下》2010年02月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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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玉蕙:語言邏輯的錯亂

黃昏時分,偌大的辦公室裡,悄無聲息。忽然,高跟鞋敲打在磨石子地的尖銳「喀!喀!」聲傳來,眾人都抬起頭好奇地張望。原來,一位年輕的女子拉著個年莫六、七歲的孩童走進了室內。坐在角落的男子驀地大聲地朝女子驚訝地說:「哇!林大姐!你的女兒怎麼越長越大了呀!」我忘形地噗哧大笑出聲,大夥兒齊齊將眼光朝我射來!我只好佯裝咳嗽,掩飾失態,心裡嘀咕著:「幹嘛看我!六、七歲的孩子不該越長越大嗎!難不成還越長越小!這『怎麼』二字用得何其詭異!」

電視劇裡阿春的哭泣

電視劇裡,失去阿嬤的阿春,撲倒醫生懷裡,傷心哭泣,白袍醫生撫著阿春安慰道:「阿春!既然你奶奶已經死了,你就不要再哭了!」螢光幕前觀看的群眾,都沈浸劇情裡,跟著阿春哭紅了眼,我想到的卻是:「那阿春該何時哭比較好?難道該在阿嬤還沒死去之前先嚎啕大哭一場嗎!」

新聞節目中,傷痛的被害人家屬,對著眾多媒體麥克風,咬牙切齒說:「如果兩位凶嫌沒有被判死刑,我的母親就死得很不值得。」啊!這話不也大有問題!聽起來彷彿只要凶嫌被判死刑,被冤殺的母親就死得很值得!然而,這真是他原本想要表達的意思嗎?

猶記動物園搬遷去木柵的前夕,遊客如織,齊往圓山舊園憑弔。一位姓孫的男士,在園內逡巡徘徊,並纏綿地對著電視記者的鏡頭感性陳述:「小時候常來玩,今天舊地重遊,感到非常的溫暖,好像回到自己的家一樣。」立刻,我幫電視台編輯下了個簡潔有力的標題:「孫行者重回花果山」。媒體的即時性,使得說話的人缺少深思熟慮的時間,因此,常常說出讓人噴飯的話來。

邏輯不通竟成為常態

我發現人們對類似的邏輯不通或無心鬧下的笑話,因為習焉不察,覺知度變得越來越低,不但事發當下,沒能敏感發現;當我在講述語文誤謬時,提出作為例子,聽眾常常也無法立即心領神會,總要在我具體指出荒謬點後,才引發哄堂大笑,可見邏輯不通竟成社會常態。尤有甚者,不知從何時起,年輕人忽然集體將「然後」當作每句話的發端語詞;而喃喃自語的「對!」則取代了段落的暫停逗號,不停地出現在每句話的後方,聽多了這種新世代語言,簡直要抓狂。

周延的邏輯和豐富的語彙,是使語言深具魅力的因素,如何讓學生在國語課上學到其中三昧很是重要。我曾經在收音機裡聽到有趣的對話:主持人請來一位導演介紹拿手菜———清蒸魚的烹調法。導演輕描淡寫:「最重要的是魚要新鮮。清洗乾淨後,放到蒸鍋裡蒸個八或九分鐘就可以啦!」主持人楞了一下,接口:「導演!你說得太簡單了啦!聽眾聽不懂的啦!」導演呵呵反問:「說得簡單反而聽不懂?那我得說到多複雜他們才明白!」這個導演有趣,他充分掌握到語言的多義性,耍弄「簡單」的反義詞,故意模糊「複雜」與「詳細」的界線,造成語意雙關的趣味,這也正說明了語文的繁複豐富需要更細緻學習與體會,才能在應用時曲盡其中神髓,達到風趣幽默的境界。

(作者為國立台北教育大學語文與創作系教授)

【2010/04/02 聯合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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