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張帶來好運的照片就像護身符般,陪伴帝柏度過危難重重的軍旅生涯。退伍後,帝柏因而決定帶著心愛的狼犬宙斯,踏遍美國尋找影中人。憑著照片中的線索、堅定不移的毅力、過人的機智、無比的溫柔與耐心,帝柏找到了貝絲、嬤嬤與小男孩班恩,他漸漸發現這相依為命的一家三口人原來活在地方惡勢力的陰影之下,貝絲更是備受騷擾,她的命運在不自知當中受到前夫擺佈。帝柏決心守護這家人,更決心為他們擊垮阻礙幸福的屏障……
一開始,她是他的護身符,不只保他事事順遂,甚至幾度在鬼門關前搶回他的性命。在護身信物的牽引之下,他帶著忠心耿耿的狼狗宙斯,執著不悔天地獨行尋尋覓覓,成就一次命中注定的相遇,一人一狗共同捍衛一份單純美好卻又脆弱易碎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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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天是今年夏天以來最炎熱的一天,因為濕度高,連溫度也飆到三位數字。皮得蒙地區的湖已經快乾涸了,洛麗市市民的用水得限量配給。永無休止的高溫害州境內東半部的作物開始枯萎。過去三週來,森林成了易燃區,隨時可能被丟棄的菸頭或突如其來的閃電引燃大火,而這兩樣東西似乎無法避免,問題只在於何處與何時出現。
除非狗兒待在狗舍裡,否則下場也很慘,連羅根都受酷暑影響,將每次馴狗時間縮短五分鐘,遛狗時也以小溪為目的地,好讓牠們能到水裡涼快一下。宙斯已經進出水中起碼十幾次。儘管班恩從教堂回來便想找牠玩我丟你撿的遊戲,宙斯卻興趣缺缺。班恩索性在前廊擺一臺落地電風扇,調好角度對準宙斯吹,自己則坐在狗兒旁邊看還沒看完的偵探小說。他不時會放下書本去找羅根,又跑回來看他的書。
這種懶洋洋的星期天下午通常是貝絲最自在享受的時光,只是每次看見班恩臉上的瘀青和那副修得不怎麼樣的眼鏡,一把無名怒火便會燃起。她星期一勢必得帶班恩去眼鏡行。不管基斯怎麼解釋,她相信一定是他把球丟得太用力了。她搞不懂怎麼會有父親對十歲的孩子做出這種事?
顯然基斯.克雷頓就是這種父親。
瞎了眼嫁給他是一回事,這輩子還得和他糾纏不清又是另一回事了。班恩和他父親的關係似乎每況愈下,不曾好轉過。她承認班恩是需要有成年男子作他榜樣,而基斯又是他父親,可是這算什麼榜樣?
她搖搖頭。她不是沒想過帶班恩離開這裡,到其他地方安家落戶,重新開始。只要她拿出勇氣,問題必能迎刃而解,不過想像當然比較容易,它終究不是現實世界。其實她不缺勇氣,之所以不去做,是卡在其他因素。即便嬤嬤身體無恙,可以照顧自己(問題是她身體不好),基斯也一定找得到她的下落。老爺子不會放過他們,還有包括克雷頓法官在內的法院也會介入。基斯很有可能因為她的不告而別取得唯一監護權。基斯的叔叔不是省油的燈,更何況自從離婚後,這種不必明說的威脅一直都在,而在這國家裡,這是她不能不提防的威脅。也許她有機會上訴,但時間得花多久?十二個月?十八個月?即便只是暫時失去班恩,她也不願意冒這個險。她最不願見到的就是班恩必須和基斯有更多相處時間。
事實上,基斯也不想要有完全的監護權,這想法和她倒是不謀而合。這些年來,他們已經找出某種彼此不必說破的模式:班恩盡量少去基斯家,但也不能少到令老爺子不開心。兩人都把班恩當棋子利用,這方法其實不盡公平,但她能怎麼辦?她不想冒任何可能失去班恩的風險。而基斯也只想盡好本分,確保荷包不缺。老爺子要的則是有班恩陪伴的天倫之樂。
一般人都以為每個人都可以選擇自己的人生,但貝絲學到的教訓是,選擇這種東西有時候很不切實際。至少在漢普敦是如此,因為這裡的一切幾乎都由克雷頓家族掌控。每次他們在教堂碰見老爺子,老爺子總是彬彬有禮。雖然這些年來他一直很想買下嬤嬤的地,但不曾為難過她們。至少目前為止是如此。可是毫無疑問的,在這非黑即白的世界裡,包括老爺子在內的克雷頓家族絕對是中間灰色地帶的主宰,他們利用權勢來滿足家族需求,每一個人都自命不凡,甚至有點自我神化,這也是為什麼她很訝異基斯昨夜竟然這麼容易知難而退。
她很慶幸當時羅根和宙斯都在。羅根當時處理得很好,她也很感激他事後沒留下來。他知道她想和班恩獨處,於是二話不說地告辭離去,就像他趕走基斯那麼乾脆。
她仔細想過羅根這個人,他各方面都很冷靜。當她談到德瑞克時,他並沒有將話題轉向自身或表露自己的感受,也沒有提出任何意見。這也是她信任他的原因之一,所以才會把自己的事情幾乎全告訴他。她的確是因為德瑞克的生日而有點情緒欠佳,不過她很清楚她在做什麼。一開始是她主動邀他留下來的,她想那是因為她打從心底想和他分享一些心裡話。
「嘿,媽?」
貝絲聞聲轉頭,班恩的眼睛看起來還是慘不忍睹,但她假裝沒注意。「什麼事?寶貝。」
「我們有沒有垃圾袋?還有吸管?」
「有啊,要做什麼?」
「帝柏要教我做風箏,做好了可以去放。」
「聽起來很好玩。」
「他說他小時候都是自己做風箏,可以飛很高。」
她微笑道:「你只需要這兩樣東西嗎?垃圾袋和吸管?」
「我已經找到釣魚線還有膠帶,都在外公的庫房裡。」
她看見羅根從院子的另一頭朝他們走來。班恩也看見了。
「嘿,帝柏!」他喊道。「你準備好要做風箏了嗎?」
「我是來問你準備好了沒!」帝柏回喊道。
「快好了,我只要去拿吸管和塑膠袋。」
羅根招手表示聽見。當他走近時,貝絲的眼睛忍不住盯著他的寬肩和窄腰。這不是她第一次注意到他的身材,只是今天好像……太目不轉睛了。她轉過身,一手搭上班恩的肩,突然覺得自己很可笑。「垃圾袋在水槽下面,吸管在食品儲藏室的餅乾旁邊。你去還是我去?」
「我去,」他說道,接著對羅根說:「我馬上回來。」
班恩前腳剛進屋,羅根後腳便上了階梯。
「要做風箏啊?」她問道,表情驚訝而且動容。
「他說他很無聊。」
「你真的知道怎麼做嗎?」
「沒有想像中的難。要幫我們忙嗎?」
「不了,」她說道。近距離下,她注意到汗濕的T恤緊貼他的胸膛,趕緊移開目光。「你們去做就好了,那比較像是男生會玩的東西。我去倒檸檬汁給你們喝。做好之後,如果餓了,歡迎你留下來吃晚飯。只是家常菜,班恩想吃熱狗、通心粉和起司。」
羅根點點頭。「我喜歡。」
班恩開門出來,一手塑膠袋,一手吸管,雖然臉上有瘀青,眼鏡也歪了,卻精神十足。
「找到了!」他說道。「你好了嗎?」
羅根久久凝視貝絲,不肯移開目光,貝絲感覺到脖子都紅了,趕緊轉身。羅根朝班恩笑一笑:「就等你了。」
貝絲凝神遠望陪班恩做風箏的羅根。他們坐在大橡樹下的野餐桌旁,宙斯在他們腳下。兩人的聲音不時被風兒捎來─羅根告訴班恩接下來做什麼,或者班恩問這樣做對不對。他們顯然樂在其中。班恩嘴裡喋喋不休,常不小心做錯,羅根很有耐心地拿膠帶補強。
她多久沒被一個男人看到臉紅了?她懷疑最近才有的忸怩不安是不是和嬤嬤這陣子不在家有關?這兩天晚上,她第一次感覺到自己的完全獨立。當年她從嬤嬤家搬到基斯住處,又搬回嬤嬤家,從此沒再離開過這裡。雖然她喜歡有嬤嬤陪,也喜歡這種安定的日子,但這不是她想像中的成年生活。她曾夢想有自己的房子,但時機好像總是不對。離開基斯後,她需要嬤嬤幫她照顧班恩,等班恩夠大了,她弟弟和爺爺卻走了,嬤嬤需要她的程度一如她當初需要嬤嬤一樣。然後呢?就在她以為終於能找個自己的窩時,嬤嬤卻中風了,所以她從來沒有機會離開一手帶大她的嬤嬤。
但在這一刻,她卻在心裡勾勒出一個很不一樣的人生。歐椋鳥在她頭頂上方的樹叢間飛移,她坐在空蕩的屋外陽臺,看著眼前景色,相信世界是可以變得這麼美好。即便隔著距離,她仍看得到羅根正在教班恩怎麼做最後的修整,班恩聽得專注。羅根不時靠過去提醒他,他沉穩又有耐心,更不忘讓班恩樂在其中。他只是專心地製作風箏,修補班恩沒做好的地方,絲毫沒有不滿或生氣。她好感激他,也愈來愈欣賞他。她對他的感覺不同以往,這令她很訝異。她看見他們走向院子中央。羅根將風箏抬高,班恩負責放線。當班恩開始跑步的時候,羅根跟在後頭,放手讓風箏隨風揚起。羅根停下腳步,抬頭望著風箏緩緩升空。當他鼓掌為班恩叫好時,她突然明白一個簡單的道理,原來最平凡的事情有時候也可以變得很不平凡,只要找對人就行了。
【文、圖節錄自麥田出版《幸運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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