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灣民間信仰除了敬畏神佛,也有悲憫亡魂的儀式。每年各地的中元普渡,這是民間最熟悉的超渡安魂盛況,除此之外,還有許多廟宇或傳統祭儀,供奉意外身亡或客死他鄉的無主孤魂與亡魂,也讓人間增添了一份悲憫心意。
不同淵源傳統 塑造中元普渡
農曆七月十五日的「中元普渡」,其實源自佛教的「盂蘭盆節」與道教的「中元節」傳統,同時也揉合了民間信仰的七月開鬼門傳說。雖然傳統淵源不同,在台灣的移民社會中重新塑造融合,成為數百年來集體安魂的祭典。各地都會建醮作法,供奉「好兄弟」,希望讓孤魂野鬼都能免於飢寒流離,並且脫離地獄的刑罰之苦。
除中元普渡外,雲林口湖的百年「牽水狀」祭典,同樣是超渡亡魂的儀式,也是國內規模最大的水難祭儀。萬善同歸牽水狀文化維護協會理事長曾人口表示,牽水狀儀式源於閩南地區的喪葬習俗,「因為意外死亡,就要有特殊的超渡,因難產亡故,就要牽血狀,因水難亡故,就以牽水狀超渡亡魂。」
口湖牽水狀 最大的水難祭儀
在距今一六五年前的農曆六月初七,口湖地區沿海因颱風引發嚴重海水倒灌,淹沒九個村落,上千名村民不幸罹難,當時醫學不發達,災後瘟疫肆虐,受難者在萬人以上,這是開台史上最大的水難。清廷因此敕封「萬善同歸」,後人建祠以祀,每年舉行牽水狀儀式,以安亡者之靈。
牽水狀時,民眾思及先人罹難,人人以手觸摸一排排的水狀,彷彿在為先人彈奏「安魂曲」,又像是西藏佛教的轉經輪,許多人觸景生情,悲傷嗚咽、哭泣不止。有時牽狀者會突然發出淒厲的呼喊聲,同時全身不停發抖、行為失去控制,這時便是牽狀者起乩或被附身,「他們」訴說著溺斃時的痛苦,訓誡著不可忘記水難教訓。
後人為鑑 衍生戰水英雄神話
文史工作者李春景研究牽水狀儀式廿餘年,他說,「口湖地區的牽水狀祭儀,記錄著先人遭逢水難的歷史,衍生出『戰水英雄』的神話,更記載雲林沿海地形的多變,警惕後人不要忽視大自然的力量,以史為鑑,莫讓悲劇重演。」
同樣是哀悼亡魂,北台灣的一座「地藏庵」,記錄了漢人渡海來台打拚與族群械鬥的血淚故事。清代乾隆廿二年(一七五七年),在台居民擔心客死異鄉、骨曝荒野的先人孤魂無所依靠,於是倡議建廟。
台北縣新莊的地藏庵除了供奉普渡眾生的地藏王菩薩,還有號令眾鬼、懲奸除惡的文、武大眾爺和董大爺,其中,大眾爺屬於陰神,是孤魂中的「鬼酋」,文大眾爺為貧病路倒的屍骨,武大眾爺則為械鬥或死於戰爭的亡魂。董大爺則被視為發誓與詛咒的「是非之神」,新莊一帶民眾深信,只要在董大爺面前發誓,一定會應驗。
地藏庵全都管 感謝狀多如山
廟方說,地藏庵的信眾遇到任何生活中的疑難雜症,都會到廟裡求助,廟裡也張貼厚厚數疊信眾還願的「感謝狀」,舉凡汽機車或錢財失竊、寵物走失、夫妻失和,甚至房子賣不掉、找不到工作、水管漏水住戶起糾紛、遭惡性倒會等都有,「大眾爺不只有管孤魂,幾乎到了無事不管的地步。」
全台各地奉祀亡魂的儀式形形色色,擺供品,燒銀紙,對亡魂也有著無數禁忌。安魂也是心安,百年來人們安魂的心意,除了避免鬼魂作祟,也是出自悲憫之心。祀鬼和助人同樣都是慈悲心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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